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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是那张氏钱庄的独子,嫁去是做继室,只是留了个孩子,这个排在最后……”
侃侃而谈的模样能瞧见是下了功夫的,只是杨灵籁并不热衷,她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顺着衣衫上的绣样划过,不时还用指甲扣一下,十指里已经有了六七指泛红。
心中暗道:她要成亲,便要嫁这世间得意之人,做人上人。
潘氏不知自己女儿如此心大,只是许久不曾这么安稳地与人说话,难免控制不住有些自言自语。
待到天黑地瞧不见一点光亮,才依依不舍的退出去,临走前,又是忐忑确认。
“三娘,是真要去金池宴吗?”
隔着昏暗的烛光以及低垂的幔帐,杨灵籁却依旧能看清她面上的不安,虽弯着唇但更多的是摇摆不定。
“是。”杨灵籁眉心闪动了一下,遮住眼底莫名的神色,轻声道。
潘迎蔓松了口气,朝她莞尔一笑。
“好,阿娘去与你爹说。”
游湖
帝于北郊凿金明池,水中有榭,以阅水戏,命士庶纵观。
三月二十八日,杨灵籁第一次出府。
此次杨府随行人员并非只有女眷,几位兄弟也在,只是都与这位三小姐不相熟,落到最后的她不得不独乘最为破旧的采买车架。
杨灵籁很清楚,这是大夫人徐氏给她的下马威,杨府不可能没有几辆马车,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忽然都结伴。
后宅之事自有女人的处理手段,昨日潘姨娘去求杨父,让男人给徐氏添不痛快,今日便由她这个女儿受着。
原主那些憋屈郁闷便都是这么来的,人死了,潘氏都没改。
盈月在旁边急地直掉眼泪,出来送行的潘迎蔓也满目焦切,她想去前面车厢找人说些什么,可又碍于什么止步不前。
待终于千般为难地跨出了那步,却被碧画叫住,只见杨灵籁已经一鼓作气上了马车,其他人都与母亲送别,只有她不曾揭开帘子。
盈月坐在一侧欲言又止,“姑娘,……”
碧画搀着潘姨娘,瞅着紧闭的车帘,几番想去叫三姑娘,可都被按下了。
“是我这个娘不好,不怪三娘。”
苦涩女声在街市的叫卖声中并不突出,却像玉珠落盘清晰地响在杨灵籁的耳畔,只是那双紧闭的眸子依旧没睁开,双手交迭,不为所动。
她心硬,一个无用的母亲,并不需要。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尽管有盈月护着,杨灵籁的手臂还是几次不小心蹭在车厢内壁,刺疼的感觉传来,每一次都仿佛在提醒她,无权无势就是这样的下场。
杨父一个从四品小官娶了靖阳侯府的庶女是高攀,在这个时代女子势弱又如何,男人还不是为了女人背后的家世弯腰。
待终于到了西郊,络绎的人流不断簇拥着,叫人分不清方向,盈月没能找到杨家车马的身影,不知所措地张望着,却被身侧的杨灵籁拉住手臂。
“不用寻了,我们自己去便可。”
“可…若没有夫人引荐,如何去见那些世家夫人。”
盈月呆却不傻,她知道自家姑娘不甘心只嫁予一个小小商人或是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因此也更要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便是要再等一年。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着徐氏。”
或许是自家小姐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又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镇定,盈月当真不慌了,只一心一意的随着小姐挤进内苑。
二人不紧不慢随着人流走,待到距离池边不过几丈,便能瞧见内里接天莲叶无穷,岸边垂杨蘸水,桃红似锦,好一方明媚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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