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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烟的姿势很娴熟,微微低头,右手点火,左手挡风。点燃的一瞬深深吸入肺腑,随后仰头,喉结上下滑动,末了习惯性用左手将烟夹开。
又骗人,时闻觉得有点烦躁。
烟盒里明明还有烟。
更令人烦躁的,是那道袒露出来的手心疤。
霍决刚刚很快将烟换到右手,但她分明看见了,他左手在微微痉挛。
时闻闭了闭眼,心脏像被重重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他手腕。
“……怎么回事?”她没稳住声线。
霍决没挣,任她抚平掌心仔细端详,转头轻轻吐出一口烟,“没怎么。”
他的手掌有轻微的局部肌肉抽搐症状,停一会儿,跳一会儿,按上去的时候抽动尤为明显。
时闻脸色发白,指腹贴在他掌心里,仿佛自己也在发抖,过了很久才慢慢松开。
“你告诉过我没事。蔺医生也亲口跟我说过,肌腱、神经、关节都没有问题,不会影响日后生活。”
他提得动铜铸的灯笼;使用刀叉的时候手指很灵活;办公室里甚至放着拳击沙袋……时闻冷静下来,不断在记忆中搜寻他痊愈的佐证。
“是不影响。”霍决握了握拳,又摊开,“只是下雨天,偶尔会疼。”
春日里的南方海港,跟浸在水里没两样。
每天都是下雨天。
时闻一言不发看着他,眼眸时明时灭,似乎在分辨这究竟是事实还是谎言。
“怎么。”霍决与她对视,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连这点歉意都懒得施舍给我。”
“……霍决。”时闻面无表情,充满警告意味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装。”
霍决咬着烟,将那道手心疤递到她面前。用那种很轻,又很不在乎的语气向她抱怨——
“嫂嫂,是真疼。”
11惊雨
在花房耽误不少时间,细雨变沉,怕有惊雷闪电,回程没坐直升机。
霍决问她要不要乘缆车下山。
事实上,他的问句和征询旁人意见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程序化地表现一下礼仪而已。
时闻也根本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拒绝他。
她连一句“我不欠你”都说不出来。
湿漉漉的雨夜,山上游客寥寥,缆车还没停运。雨打在伞面,发出震颤的声响,风像波浪一样弯弯曲曲地徜徉。
时闻控制不住地又打了一个小小声的喷嚏。
霍决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过分宽大了,需要分神揪住领口避免滑落。清淡的烟草味裹成一个茧,覆盖她身上的苦橙叶气味。
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吃今日份的感冒药,感觉不妙,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脑子昏昏沉沉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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