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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日日哭,夜夜哭。
后来母亲终于不哭了,可身子与眼睛都不大好了。
郦酥衣正思量着,雨势忽然落大了些。
她仿佛能听见,嘈乱的雨声里混杂的宾客们的恭贺声。
今日明明是镇国公府大婚。
可来往宾客恭贺最多的,却不是沈郦两家的婚事,而是老夫人病情初愈,是沈世子班师回京。
他们好像都忘了她。
郦酥衣垂下浓黑的睫,心想,沈顷应当也不大喜欢她。
对方也是在半个月前,才得知要迎娶她过门。
他是个孝顺的,父母之命,八字之合,让沈顷并未做出任何反对。对方与她一样,穿上那件大红色的喜服、按部就班地完成这一场婚事。今夜洞房花烛一过,或许二人剩下的交集,便是少之又少。
沈顷应该是讨厌她的。
譬如父亲那样不喜欢母亲。
既非门当户对,又非两情相悦。看似天作之合,实则一场孽缘。
如此想着,少女头上的步摇晃了一晃,雨珠子扑簌簌的,就要落入到她的眼眶。就在此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乱哄哄的周遭忽然间安静下来。
雨声,脚步声,玉坠轻叩声。
“吱呀”一声响,喜房的门被人从外推了开。
郦酥衣蒙着大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形走到自己身前。他身姿颀长,步履却是温缓,随风飘来一阵极淡的香气,细细一闻,似有清雅的兰花香。
她不敢出声,只低着头,一张脸笼在通红的盖头中。
来沈府之前,嬷嬷曾教过酥衣,如何讨得夫君欢心。
“世子爷成日举枪上战场,是个蛮力大的,姑娘身子娇弱,到时候怕是要多担待些。不过姑娘也莫要惊惧,沈世子也并非生有三头六臂,只疼那头一下便好了……”
不等郦酥衣反应,面前已然落了一道身形。沈顷只一挑,揭了她的盖头。
对方的动作很轻。
迎面一道清淡的风,落在郦酥衣眼角的晶莹上,她下意识抬眸,撞入眼帘的是一袭大红色的喜服。男人乌发高束着,戴着尊贵华丽的金冠,金冠之下,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他的面色清平似水,一双鸦睫浓密而纤长。唯有那对凤眸轻挑着,露出些探寻之意。
见了她眼角的泪痕,沈顷稍稍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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