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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你都……拒绝……看向我……”青年半是强迫地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断断续续说道,血沫在喉头堆积翻涌,形成一簇簇鲜明而热烈的红浪,就连脂肪汩汩流淌的痕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眼前的人绝对是个疯子。
还会有谁因为分手就要干脆地自杀威胁吗?倒不如说他是真真正正为爱情所困的俘虏,在他眼中为了得到爱,生命反而是最廉价的所有物。
可他不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三年以来,枕边人的脸第一次如此陌生,他的血、他的香气、他因为濒死发青的脸,都让她无法不去想起过去。
想起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纪兰因仿佛被石化般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愈发用力地强迫她骚动边缘还在蠕动的伤口,将血与肉共通铸成的银穿过血沫,经历淬火后它们干涸凝成的戒指光亮如镜。
“…………你疯了。”流逝的神智回流,喉咙却不受控制,纪兰因在几十秒、不,可能更久的时间里只能像患上失语症般望着他不断渗血的喉管,“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去哪里……?家、这里不是……”
去哪里?
喉头挤出短促的尖叫,她猛地抽回手,在丈夫充满爱意的目光中不顾一切般推开了他,纪兰因缩在门边浑身痉挛,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却除了干呕别无他法。
丈夫在她的脚边如此说着——为什么拒绝我?
——为什么抛弃我?
他眼底的悲伤流了一地,与之相对的罪恶感悄然盘踞于心,纪兰因抚摸他的脸庞泪流满面,每一次争吵和好后她都会这么做,如今却是最后一次了。
“我要去找属于我的真实。”
所以我必须离开,会成为我的阻碍的你。做这一切的时候,纪兰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三年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舍弃某段感情对她来说,有着本能一般的轻易。
所以这一次,她带上行李箱转身离开也不带一丝犹豫。纪兰因在楼道里越走越快,恨不得把一切都抛下,嗡嗡作响的大脑无法承担任何思考的余地,等出租车停在身前时她竟然连一个地名都报不上。
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纪兰因飞速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是周辄之提出要见她。
见面地点是她很陌生的大学城咖啡厅,点头应下后她其实有些后悔,从未接触的领域总让她感到不安,尤其是在停药太久的时候,缺失的安全感牢牢掐着她的脖子。
临近四时的咖啡馆只有零星几个顾客,店内复古的摆件与装潢让纪兰因的大脑恍惚了一下,她很快在靠窗边找到了周辄之所在的四人桌,他靠在卡座内侧,左手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正是那晚伸手拉住她的少女。
“下午好。”少女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开视线,对她挥了挥手,生就一副混血儿的高挑纤细,轮廓分明清晰,唇膏的啫喱光泽很强,在灯光下十分晃眼。她的瞳色比平常人要浅很多,偏近黄昏时湖面流动的水色,“我叫秦麓湖。”
少女瞧上去比周辄之要小上两三岁,举手投足间却很是成熟,自顾自继续了对话,“老周说,你觉得自己的心脏不见了,也没有呼吸?”
纪兰因注意到,周辄之在有意和她保持距离,肌肉紧绷的同时还要装出松弛感,实在是令人佩服。
反观秦麓湖就要放松很多,还有闲心命令周辄之去切面包,从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大概能判断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至于谈话的内容,她还需要好好斟酌如何答复。
纪兰因在内侧坐下,看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不忙碌,“准确来说,我被拿走的好像不只是心脏。”
见两人目光狐疑,纪兰因并未多言,选择直接演示。
解开外套,她的手指顺着心脏下移,所过之处能感受到的只有突出的肋骨,皮肉之下空无一物。
——她的内脏不见了。
秦麓湖按下空格键,她单手撑着下颚,跳色美甲的倒影在杯壁上晃动,先是咬着吸管喝了口柠檬水,才慢悠悠探出身来,对准她的胸腔用力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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