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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照流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血。……谢酩居然忍住了没捅死他!要知道谢酩这个人,虽然手上沾的血不少,但却极度厌恶别人的血沾自己身上,厌恶到能当场把衣服脱下来碎尸万段,再跳进水里洗十遍澡的程度。十七八岁时,俩人曾接师门任务下山除妖,营救几个村民,有只不长眼的妖蹭了一身血污在谢酩身上,顿时那个场景……几个村民是烧香拜佛把俩人送走的。楚照流深感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滴溜溜跑过去跟上,假装没注意到那串血迹:“要上哪儿去啊谢宗主?”谢酩脚步未停:“寻至圣至纯之物。”进城之后,昙鸢提到过,城内有个至纯至圣之物,与圈着旧都的大阵相辅相成,压制着怨气,否则单凭一个大阵,不可能压住这里几百年。既然灵力还未恢复,目前发疯状态的昙鸢又追着惑妖,他们俩就得趁着念珠失效之前找到那东西,否则在这地方多待一瞬都危险。楚照流挑眉笑:“你知道它在哪儿吗,就这么自信前进。”谢酩:“自然。”楚照流往他身边凑了凑:“哦,那咱俩靠近点,两串念珠凑一起,效用更大些。”他挨挨挤挤地靠过来,鼻尖先是拂来清淡的药香,旋即那股药香便被深重的血腥气覆盖。谢酩低沉地嗯了声,目光落到他还在往外渗血的肩头上。血已经浸透了整只袖子,顺着瓷白的指尖,滴滴答答淌落,那些虎视眈眈的恶鬼趴在地上,一路贪婪地舔舐着。然而仅仅是舔舐地上的血迹,已经不能让他们满足,他们珍惜地舔着血,垂涎的目光落在楚照流的肩头,发出不怀好意的怪笑声。谢酩的眼神蓦地沉下来,眼眸似一泓雪水,隐露冰冷的杀意。几只小鬼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吓得吱哇抱作一团,咻地窜回了黑雾中,不敢再出来。这种小伤不该一直血流不止,惑妖的剑上大概涂了什么东西。楚照流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小伤而已,还撑得住。”谢酩沉着脸:“小伤?”他也不知道在发谁的脾气,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便不再搭理楚照流,疾步朝前。楚照流莫名其妙地跟上去,前面就是东夏国都的皇城了,他背着手,侃侃而谈:“按照阵法排布,皇宫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大概因为外面的大阵被破坏过,本来两相平衡的天平倾斜了一下,这边的怨气便淡了些许。”他叭叭了一堆,谢酩似乎都没在听。楚照流暗想,果然跟个贵小姐似的,动不动就使性子。踏入皇宫的瞬间,偷偷摸摸跟在两人身后的鬼众果然大部分踟蹰不前,没有跟进来。直至此时,谢酩才停下脚步,压下了心头滚滚的虐杀欲,开口时嗓音竟有几分沙哑:“我给你包扎一下。”血再继续这么流下去也不是事儿,楚照流点点头,看前面有张石凳,坐下来道:“赶时间,并着衣服随便裹一下,血止住了就成。”谢酩一言不发地站到他身后,指尖按在他肩上,嗓音不咸不淡的:“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选吧。”楚照流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谢酩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露出个不算善意的微笑:“谁让我是你路边买来的穿衣小厮呢。”楚照流:“。”知道谢酩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楚照流忿忿地咕哝了声,低头解腰带,侧颜线条俊秀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描摹。这个角度有些熟悉。谢酩脑中忽然又闪过几个清晰的画面。纱幔低垂,红烛点泪,嘎吱摇晃的床榻,细碎暧昧的喘息,大汗淋漓时,雪白背脊上一枝摇曳的桃花。他的喉咙忽然有点干涩发紧,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轻轻吐了口气。只是场……古怪而狎昵的幻梦罢了。楚照流的衣服层层叠叠的,颇为繁复,没法直接拉开,先解开罩衫,再脱去中衣外袍,窸窸窣窣了一阵,才将左肩上的衣服拉了下来。满头乌发如云倾泻,遮住了肩头,他歪歪脑袋,将头发拨开,嘴里还在喋喋不休:“若不是惑妖偷袭,我也不至于受伤,你要是讲点义气,就别告诉大师兄这事,我怕耳朵长茧子。”絮絮的低语隔了层水膜般朦胧不清,谢酩的瞳孔骤然紧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那片胜雪的肤色里,绽放着一簇灼灼惹眼的桃花枝。他在那场梦中描摹过无数遍,形状位置深刻在心。刹那间仿佛连血液都在簌簌倒流,寄生在脑中的声音隐约嗤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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