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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娇娇只在刚上山时,自报家门说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尔后再不允旁的妖这么喊他。
伊墨懒懒地嘶嘶两声,应了他一下。
“你下来走两步啊。”黄鹂深知这长蛇的懒,忍不住劝他:“既然能变人,总不好一直是条蛇样。”
伊墨的脑袋倒挂在山猫胸前,闻言抬了抬脖子,三角的蛇头支棱了片刻,又倏然落下去,归了死蛇的模样,随着山猫的步伐一晃一晃地道:“开春再说。”
就真的等到了开春,也没变回一次人形。
整个冬日里就一条长虫的形状,清早扭着身子爬上榕树,有时路上遇到睡过头的山猫——自打能变化人形后,黄娇娇就不大愿意变回巴掌大的一只鸟,嫌腿短视野矮,自然也就不再清早“扰民”。睡过头的山猫通常从后面匆匆追来,一爪子抄起长虫挂在脖子上,攀上榕树顶端,坐在枝条上等旭日东升。
有时伊墨和山猫一起,在枝桠上就睡着了,早上的日头被他们睡落,夜里的月华被他们睡起,皎白的月光水银般扑泄在一猫一蛇身上,也暖洋洋的舒适着,日月光华,本就是妖精的养分。
稀里糊涂的睡梦里,春天就这么来了。
山腰的桃树长了几片嫩叶,在风里醺醺然地摆着,枝条上的骨朵儿不知什么时候,仿佛是一眨眼的光阴,就密密麻麻地冒出了头。
而后喧嚣地开了。
山风路过,沸扬的红色溢满天和地,惊心动魄的仿佛一场战争,对着尚不及撤走的冬风怒号。
一袭黑衣的少年,赤脚踩在红色的花瓣毯上,先时站着不动,静静体味蛇尾变成人腿的感觉,而后扶着身畔的老桃树试探地迈开一步……
春寒料峭的阳光里,花朵洋洋洒洒,在他发梢眉尾停留又落下,少年嘘了口气,吹开鼻尖停留的嫩红,摇摇晃晃地走向下一颗桃树,从这日起学着做一个人。
番外:伊墨前传之友人
桃花开了又败了,原先粉色花瓣的地方,长出了一粒粒小果子。
鹅黄的花蕊未落,缀在青果尖上,逐渐衍变成黑色的毛状物,一眼望过去,像是鼻毛长在青桃上,不大好看。
桃林变丑了,伊墨就不爱去逛,春夏交接的时节,阳光炽烈起来,他更愿意窝在自己的洞里,或者去山猫的大洞穴里避暑。
山猫怕热的厉害,给自己找了个背阳岩洞,又深挖一番,垫了许多干燥的枯叶软草,安置成舒适的住所,便成了伊墨常去混觉的地方。
他们一条懒蛇,一只懒猫,懒得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却意外的脾性相投,处成了埋头睡大觉的友人。
可惜黄娇娇不肯放过他们。
伸手不见五指的岩洞里,黄鸟啾啾叫着扑扇翅膀飞成了一道抛掷物,直挺挺的往下落,精准的落在山猫的两耳之间,接着抬起翅膀,左右各扇了山猫耳朵尖上那一撮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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