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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急。”
霄峡话落,又没了下文。
明漪如坐针毡,额头闷了一脑门汗。
好一阵时间,洛木才从外面匆匆赶回,站在霄峡身边与他耳语一番。霄峡的额角鼓起一条青筋,他的眼睛眯起来,没有拿笔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漪儿,我且问你,你是在哪本书里读到的子午破魂杵?”
“天……天宝物鉴。”
霄峡怒极,拿起装墨的瓷碟就狠狠向明漪砸去,瓷碟在明漪足尖前三寸炸开,里面的墨汁溅满了明漪那雪白的衣摆。
“孽徒!还要说谎!”霄峡浑身颤抖,厉声呵斥,被吴砭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眼睛瞪得通红,“你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
明漪下意识就想跪下去,但她的腿还没恢复,只能促狭地坐在轮椅里,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这次我虽知道你们那目的,却到了也没拦,任由她们将破魂杵拿去了,就当是我玉虚还了琼华最后一点恩情,此后再不欠她什么。至于你……”
霄峡甩袖推开吴砭的搀扶,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明漪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有关于那群妖孽的事情全告诉我。”
明漪的鼻尖已渗出一层细汗,她的理智不停地告诉她自己,师尊问什么她就应当答什么,就算不是他这般暴怒的情况下,她也该要那么听话顺从。可与此同时,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诡谲念头,似在维护着什么人,将她原本要说出的话牢牢拦在了口中。
霄峡见明漪不答话,便更为恼怒:“你还不说!”
“师尊明鉴……我……”明漪全然不敢直视霄峡,指尖紧紧捏着轮椅扶手,嗓音微颤,“是护山神她出了事,尊驾身担护山大任,我作为门下弟子……”
“你住口!与我疏远的拿这种场面话搪塞我倒罢,你还不知我心里想法究竟为何?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愿不愿意去救那个护山神?”霄峡越说越气,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在明漪的轮椅上踹上一脚了,“起先骗破魂杵的时候不敢抬出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不是你心里已有了数?现在竟还不知悔改,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漪自知圆不过去了,她也清楚,其实此时若低声下气认个错,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于屠家所有的情报和去向都供给师尊,态度乖顺陈恳一些,这事就不会再恶化。但她每每念及屠酒儿就会立即打消这个念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因为顾及那只狐狸就选择离经叛道忤逆师意。
倘若她有空细想,定会把所有的原因再次归到‘愧疚’身上。
可事实如何,无人知晓。
霄峡被明漪的沉默彻底惹恼,直气得不停哆嗦,“你还死犟,真以为你做过的那些子破事能蒙蔽我眼?往墙角洒点黑狗血我就不知道你纵着那狐狸住进玉虚?还拣个没人的时间勾结季鱼清那个不中用的废物开荤破戒,一篮子肉到底进了哪只畜生的肚子我心里没数?难道旁人都是瞎的!难道我也瞎了吗!”
明漪从懂事起就跟在霄峡身边,长这么大,从不曾和霄峡呛过一句话,也从不曾违背霄峡任何一次指派,以往越是肯服从,眼下就越显悖逆,越让霄峡无法接受。
再说霄峡,他在明漪身上寄托了太多的东西,早已脱离了单纯的师父盼徒儿好的那一层情,他把整个道门以及玉虚宫的前途都捆在了明漪肩上,只要明漪的人生轨迹稍稍出一点偏差,他都可以臆想出整个道门会产生的偏差。
也怨不得他对这个徒弟如此严苛,那么些年过去,凡间就找到了这一个值得交付冠带的孩子,从心性到根骨样样都恰合适不过,舍掉这个,怕再找不出另一个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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