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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离别时都是连星茗恋恋不舍,近几年是连玥恋恋不舍,白羿此人一直都是一幅风风火火、嘻嘻哈哈急着想走的模样。
这还是第一次抱着他不撒手。
连星茗挑眉,笑道:“大胆!以下犯上,你这是小将军之位坐得太舒服,又想要全族抄家流放了?”
白羿抱着他,没给他看脸,声音依旧嬉笑:“嗐,沾点你身上的仙气,没准能沾点好运。”
连星茗微微一愣。
正要再说话,白羿却已经又猛地一个调头,头也不回窜上了甲板,大笑道:“走啦!”
层层叠叠的海浪淹没了船只的虚影,待船只慢入幽蓝深海的尽头,就再看不见了。春去秋来,海岛添霜,等到下一次连玥来看望连星茗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
这一次白羿没有来。
连星茗问白羿为何没有来。
连玥笑了笑,道:“他染上风寒了,如今躺在寝卧上起不来,星星可别笑话他。”
连星茗怎可能不笑话他,幸灾乐祸道:“真不知又去哪家酒楼连夜赌骰子了,武将竟染上风寒到卧床不起。皇姐这次回去时,替我和他说一声佩服、佩服。”
又过半年,白羿依旧没有来。
连玥这次则是道:“白羿小将军日前纵马摔落,腿骨折了根,无法出行。”
连星茗:“……”
又过半年,白羿还是没有来。
这一次连玥说了什么理由,连星茗几乎没有听清楚,他只是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从此再也没有再追问白羿的去向。
任凭外界如何风雨飘零、马革裹尸,诺大的蓬莱仙岛仿佛永远飘在凡界的顶上,置身事外,平和安宁。就像他们身边的幽蓝色大海,那些翻腾的白浪猝然淹没沙滩,将沙滩染成湿黑色,日复一日伴着潮起潮落,不为所动。
冥冥之中连星茗有一种预感——
白羿去参战了。
连星茗开始练琴。
比从前更加努力,努力千百倍不止。
他的心中一直压抑着一股无法释怀的巨大不甘,像是有一个被捆住的人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嘶声尖叫,痛苦挣扎。被隔离在海岛之中,他无法得知战况,即便得知也毫无作用,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插不上手。他只能将所有的清醒时间全部用来练琴,这样就没有空暇去想许多。
每日除了琴,还是琴。
一开始寒荷师叔还对他的突然
奋进而欣慰,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寒荷师叔看他的眼神愈加无奈,像有什么话想说却不忍说出口。
连星茗微笑婉拒寒荷师叔的挽留与谈心,每一次上完课就回到居所练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那股火气怎样都无法宣泄,他的修为日益增长,心底的火气却愈来愈大。
叫他喘不过气。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割伤了自己手。
仿佛“呼哧——”一下子,那股火气猝然间顺着指尖的伤口倾泄而出,漫到琴弦铮铮响。
连星茗看了指尖红痕许久,抬起手缓慢将伤口按到了琴弦之上,重重用琴弦将伤口豁开。看着腥血潺潺而出,他竟一点儿不觉得疼。
反而觉得畅快淋漓,欣喜交加。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他每日每夜都在练琴,故意将手割伤、故意将伤口豁开不让它痊愈。直到看到满手猩红青紫红肿遍布,他才会从胸腔中长长舒出一口气,十分满意地结束了今日的练琴修行。
从前是鬼混掉在蓬莱仙岛的修行日子,而今更是将生活过得乌七八糟,浑浑噩噩。在外依旧言笑晏晏,没有任何人看出来他有何不对劲,关上门时,连星茗面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在无数个深夜暗自期待走向法琴。
砰——
巨大的关门声。
连星茗恍然回头,才发现傅寄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院子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脸色难看至极。
连星茗认识傅寄秋以来,从未见过他的脸色这般难看,忙站起身笑道:“怪我!我练琴练到忘记时间,天竟都要亮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那我之后注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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