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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中的郑女郎,可是灯会那日与你一起的?”
归雁离没料到那日所为被她瞧见,愣怔一息,方点了头。
她松开少年的手,看他的目光十分温和,“你年岁几何?”
“回夫人,离甘二有一。”
越青雨明眸显出一点点诧异来,他竟与谢满衣一样大,并不算少年了,是已及冠的郎君了。
只从外表上是不显的,少年清瘦殊绝,墨发只以玉笄松松挽起,并未束冠。
归雁离像是看出她的疑问,艰涩道,“离没有家人,将我养大的师父也不在了,没有人为我加冠,是以不曾束发,仪容不整,望夫人莫怪罪。”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模糊了少年清冷殊绝的眼眉,若有若无地送来些甜果香的味道。
归雁离安安静静坐着,她问一句他答一句,嗓音温和干净,并无什么异样。
越青雨收回目光,辨不清神色,示意合璧拿钱袋子给他,少年脸色苍白,却连连摇头,语气很是坚定,“夫人并未要我做什么,离不敢收夫人的钱。”
越青雨不想与他纠结这样无谓的事,吩咐合璧将钱袋子放在桌上,轻声道,“收下罢。这是你愿同我说话的报酬。”
她托腮,若有所思,半晌,胡诌道,“我很喜欢你,明日再来寻你聊天。”
少年眨一下眼,抬头,眸里有点点流光,望见眼前女郎温柔的笑意,慢慢点了点头。
———
回程时,雪落得更大了,车轮轧在雪层上,行得十分缓慢。
合璧惶然且不解,“娘子见他作甚?”
越青雨睨了她一眼,“你该称我为夫人。”
合璧垮起脸,“娘子……夫人最近待君侯颇亲近。”连称呼都要她改。
越青雨慢悠悠地道,“礼数如此,与我待他如何哪有什么牵系?”
“再说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亲近?”
合璧无言,却觉得越青雨近日来对谢满衣的态度真是有些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她一时也理不清楚。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停了下来,越青雨搭着合璧的手腕自马车上下来。
合璧睁大眼,困惑又茫然地看向越青雨,“话又说回来,那伶人有什么不对劲吗,夫人为何特地寻他一见?”
越青雨道:“恐怕那日落水非是巧合,我想探探他的话。”
合璧便奇道,“夫人是说那日的刺客……”
她顿了顿,捂着嘴,“与这伶人有关?”
越青雨没应,目光幽微。
谢满衣已说过那日的刺客是章氏派来的,但她心中仍有些疑虑和不安,那归雁离怎会那般巧合,恰是那时掉入水里,引得百姓躁动,堵在桥上。
这一茬,谢满衣定然也能想到,却并无什么动作,她左右无事,便去了这一遭,总归不至于无功而返,起码她看出来,这少年应当是有些秘密在身上的。
合璧“欸”了一声,抿唇低语,“夫人,君侯在那儿。”
伞沿略抬,越青雨微诧,提了眸子看过去,衬着廊下摇晃的灯火,支起来的红木窗牖下,她一眼望见了窗边披着白狐裘的青年。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晦淡的光影倾泻在他眉梢间,雪衣墨发面容清然,如似雪夜谪仙,遥不可及。他瞧见她,拿过灯盏以火折子点亮一盏。
青年手持灯盏,在窗内侧探身。
他静静地看着她。
越青雨不禁停下了步子,悄悄捏捏袍角,她的心不知为何跳得有点快,想是他这几日教她学剑,令她蒙生一种他是“夫子”的错觉,竟一时还有了几分心虚,不敢进去。
半晌的沉默,青年温如清玉的声音传过来:“滟滟,何不进来?”
她晃了下神,抬步走了进去。
风雪势大,窗牖未合,不加阻碍地一同飞了进来,险些将他手里的灯柱撼灭,烛火狰狞的晃动,映在青年漆黑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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