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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御书房内,天子正捉着江大人的手,眉眼促狭:“爱卿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得以随侍御前,却不图高官,不图厚禄,不图功勋卓著,青史留名,那图的是什么?难道……图朕?”
江大人呼吸一窒。
天子一声轻笑:“以臣子之心觊觎君上,好一个色胆包天的状元郎。”
萧立靖之死震惊了整个大渊,百姓皆自发在门前挂上了白灯笼,用以祭奠这位大渊传奇的少年将军。
萧立靖十四岁随萧国公上战场,十七岁独自领兵突破鞑靼重围,重伤鞑靼三个部落首领,立下奇功,后十八岁带兵入南蛮平定蛮夷之乱,二十岁封威武将军。从带兵入南,到如今戍守国门近十年,从不曾有过一刻令人失望过。
而如今,这位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却死于一场流疫,无人不扼腕叹息。
萧国公和姜老在随后几天也陆续清醒过来,可是他们清醒过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萧立靖之死。
姜老给萧国公服下了护心脉的丹药,萧国公才不至于重新倒回榻上。
“他说,他要带喜欢的人回来的。”萧玥坐门槛上,背后靠着的是宁镜的屋子,他身边放着一个空的酒瓶,仰着头,泪水却仍是无法抑制地涌出:“他说今年年节会回来的。”
爹和娘还等着他,给他成亲,娘连给那姑娘的玉镯子都准备好了。
萧玥已经痊愈,可以出去了,宁镜的高热却才起,因着身子孱弱,拖延着却一直未好,他怕再次感染萧玥,只能让他先出去,将自己关在了屋中。
而不用面对萧玥,这也让宁镜心里能获得一些短暂的平静。
宁镜高热已经退了,只是低热反复,他缓缓靠坐到门边坐下,在与萧玥一门之隔的地方。
萧玥靠在那里,冷风吹着他的脸,脸上的泪水很快便被吹干,只留下紧绷的疼痛。
门外没有回应,不知是因为病着还是这几日无法安眠,宁镜感觉自己的头一直在抽痛,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坐着。
无声的陪伴着。
“对不起。”宁镜忍了许久,他本是想当着萧玥的面说的,可是萧玥在他面前时,他没有那个勇气。
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保萧家平安,可如今却造成了这个局面。
他早该想到,前世宣离之所以留着萧家,是因为他在对付太子和雍王时没有余力来控制萧家,所以才放着萧家到了最后,可是一旦他登基为帝,也绝不可能还将军权放到萧家手上,任这柄利剑悬于头顶,他还是会夺权的。
如今萧家既已参与进来,那宣离肯定容不下他们在他的背后掣他的肘,碍他的事。萧家之所以能有如今地位,背后立身的,无非是军功,兵权。
釜底抽薪,才能一劳永逸。
他将萧玥拉进了这个混乱的泥潭,最后却要让他来承担这份痛苦,是他疏忽了,是他没有思虑周全,才让萧立靖这么早便死于他手。
“不关你的事。”萧玥的声音沙哑,眼眶通红:“我会给二哥报仇的!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字带血。
萧立靖死后,南疆立刻便蠢蠢欲动,副将薛之疑临危受命,守城于危时,但疫病流窜,城中军士也渐渐开始病倒,朝廷中就镇南军主帅之位开启了争辩。
皇帝自然不愿意兵权再落入不受他掌控的萧家,可朝中无武将可用,太子还困于武威,景王退避三舍,此时雍王自请入南疆,平疫平战,戍守国门。
奚贵妃哭了三天,也没能阻止雍王入南疆的决心,最后皇帝着雍王带安抚司陪同雍王入南疆,平定灾疫,重整镇南军军务。
待萧国公身体恢复后,宁镜也已经退了热,除了偶尔的咳嗽外,也基本已经痊愈。城外的流民渐渐摆脱疫病的威胁,也拿着米和药返乡。
雪又陆续下了几日,便停了,众人也踏出了返回永安的路程。
一路上众人皆静,无人出声,只有马踏在雪上时发出的雪碎之声,宁镜坐在马车内,拥着毛毯,手里握着手炉,低垂着眼正思索着回到永安之后的事。
“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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