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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呆呆趴在靠窗的红酸枝翘头案上,眼神恍恍惚惚落到爪子里的丁香,一脸落寞地对花幽叹,又将惆怅目光落上窗边紫莹莹的丰硕花团,芳香四溢,翠叶映衬,纤枝轻托,恰若瑞气千条的缥缈紫云夭夭灼灼。
倘使以前在族中面对此番美景,定少不得蘸墨挥毫赋诗一首,表一表雅兴。
现而今满心满眼都是愁苦怅然,再美的景色落进眼瞳也终是一潭死水激不起涟漪。
因内伤未愈暂不能幻化人形,又白白错失报仇雪恨的绝佳机会,深刻反省之余,追溯经历的血泪教训,甚受凡人青睐且广为流传的一句“既来之,则安之”逐渐扎根于它的心田。
诚然,此举大大折损麒麟族的颜面与气节,实乃苟且无能的窝囊鼠辈,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吾立誓待日后伤势痊愈,定会以牙还牙,以……
一条臭烘烘的鱼干匆促堵口,咸腥的恶心味道直逼喉咙肠胃,元宵的脸霎时绿了。
呸!呸!
它扣着嗓子眼干呕,蹦下地,疾冲向水盆扎下脑袋瓜涮嘴巴。
末了抬起湿漉漉的脸,恶狠狠伸爪扫扒掉使女递来的整盘鱼干,示威性的张口一唾再唾,还肆意践踏满地鱼干,由内到外散发着极其桀骜不驯的欠揍气息。
有种来揍吾啊!
吾不光不领情,还践踏食物,看汝能怎么地!
俯视它糟蹋食物趾高气昂的张狂样,紫瑜嘴角抿成一条线,眼底似有波澜翻滚,定定瞧它,忽而拍案大喝:“有个性,爷就喜欢这样的狸奴!”
嗖——
闻言,元宵一个激动借着高强度的蹦达猛力,失足踩了其中四条鱼干飞速朝多宝阁滑行冲刺,‘咚’地一头撞上底柜。几册话本子承不住撞击簌簌跌落,连摆置于二层的浮雕缠枝莲纹银瓶亦未能幸免。
广口歪栽向下,正好……扣进书堆里刚探出的脑袋上。
元宵挣扎着从书堆中探出头,满眼金花乱窜,晕乎乎晃着脑袋,未及睁眼与罪魁祸首讨回公道,便觉脖颈骤沉,双目一黑,视野里只剩银瓶硬邦邦的光滑内壁。
它悲愤欲绝地咆哮一声,在心底第六万七千九百回问候了紫瑜的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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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争执
何樊举步迈进内室,喧哗闹音渐盛渐响,群雌粥粥,像是骤然炸开的锅。
他沉静的黑眸一滞,踅身踏出房门伫立于房前,仰头看了会儿悬着的匾额,再三确认过后,方抬腿重新跨进门。
挂在屋中梁柱上的蜀锦勾云纹幔帐一边已经扯落,布满惨不忍睹的褶皱窟窿,比破布好不到哪儿去。
地上躺着的锦缎棉褥爪痕清晰可见,到处都是扯出的一团团蓬松棉絮。
几案的壶盏碗碟东倒西歪,油渍菜汤淌了一案。墙隅摆放的紫檀束腰高几翻倒在地,连同一盆杜鹃也遭了殃,一柸土伴碎瓷残叶,分外凄清,场面狼藉得像遭了悍匪洗劫。
瞥见来人的第一眼,诸使女笑声戛然而止,越窥越怯,面上露出骇色,敛气屏息地屈膝行礼,喉咙眼挤出细如蚊呐的声音。
“何郎君安好。”
一群人噤若寒蝉,比受惊的兔子还兔子,畏缩成这怂样直叫紫瑜撇嘴。
何樊是专克动物又不是克人,一个个真没出息。
“阿樊随便坐啊,你们傻愣着做甚,手头活计干完了吗!”
她笑盈盈招呼何樊,扭头沉下脸,朝诸使女吼了一嗓子,到底是不忍一群人瑟缩成兔子。
“呀,灶上煨了汤,婢子竟忘记,真是该打。”
“婢子要替殷婶儿绣花样,便先行告退。”
“婢子去瞅瞅衣裳晾干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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