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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帮她割草,打水,也时常将采来的野花悄悄别到她的竹筐上,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安静的,妥帖的,没有任何威胁。
唯一不好的,他是个小哑巴,家里条件也不好。
吴细妹不在乎这点。如果非要她在男人里选一个的话,她想跟他凑一对。
尽管她还不知道夫妻到底是什么含义,大抵不过一张**睡,一张桌上吃,为他洗衣生娃,她想了想,福昌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今后求神时她也愿意帮他祈福求寿的。
“福昌有什么好,不精不神的,”二舅妈一脚踏碎她的梦,“依我看,岭西的吴阿弟不错,人又神气,你嫁给他好福气,睡在珍鼓里脚都直方言,形容人逢喜事精神爽,万事顺心。”
虽然叫阿弟,足有三十七岁。
“不去,他打老婆的。”
这是实话,吴阿弟媳妇挨揍时的哭喊全村都能听见。
“男人都有点脾气嘛,”舅妈撇嘴,“你哄着点他。”
“他有老婆的。”
“以前有,现在不是跑了嘛。”
半年以前,吴阿弟的老婆忽然不见踪影,他家对外说是跑了,可村里女人们私底下传言,说八成是给打死,拖到哪里去埋了。
“不,要嫁就嫁福昌,别个都不要。”
“还自己挑上了,多心女子穿破裙方言,水性杨花的女子没有好下场。”
二舅妈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扭头走了。
阿婆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吴细妹出嫁了。
聘礼是800块钱,村里人都说她好福气,毕竟只有在县城打工的吴阿弟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掏出这笔钱。
后来德财用这笔钱盖了新房,娶了媳妇,这些都是后话。
娶亲那天,吴细妹板着脸,神情木然,看着吴阿弟裹在一群烂哄哄的闲人里面,沿路派烟扔糖,跟村里懒汉们咬耳朵,讲些下三滥的笑话。
她在送亲的人里看见了福昌,还是那身旧衣裳,远远地躲着,只是这次是躲着哭。
呀呀的哭,原来哑巴哭起来也会有声音的。
福昌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命不好吧。
她命不好,生来是受苦的。
阿婆总是这么告诉她,要她忍着,忍过了这一生,来世就好了。
那一夜,她独自驶入未知的命运,耳畔是男人野兽般地喘息。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吴阿弟为何要这样对她,只是身体的疼痛让她隐约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她开始怀疑,定是自己的言行招惹了一切苦难,就像村人背后说母亲的那样。
她哭了,为自己羞愧,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那一夜,她只有十四岁。
来不及长大,已然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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