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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峥端着碗走到窗边。收音机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讲的是一场大雪,还有那个刺配沧州的豹子头林冲。可窗外的空气是炽热的,那种热度仿佛可以触摸,和单田芳讲大雪的声音一样,有立体的形状。楼下,一个微微佝着背的人走进了明峥的眼中。他定定看着郑观语走路的动作,觉得自己想象中那个高小羽的样子被他一步步走了出来。那只黑狗果然等着郑观语,安安静静等着郑观语蹲下,把吃的放到跟前。明峥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把碗里的饭吃完,走回去收拾碗筷。收拾到一半,明峥电话响了。是岩丽打来的,问他能不能回家一趟,说黑市有个小老板赌石和卖家闹起来了,他小姨明文喻人还在海南谈生意,想要他回去处理。明峥用肩膀夹着手机,问:“我明天回去行么?你安抚一下,让两边都静一静。”“嗯。”岩丽应道,“你这几天先回来看看吧,家里还是要有个管事的,等你小姨从海南回来你就能安心拍戏了。”“好。”他挂掉电话,慢悠悠地开始洗碗。前天郑观语说他洗碗洗不干净,明峥这两天就十分在意这个问题,跟这个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较上了劲,每洗一个就要拿起来仔细看一遍,他看几百万的翡翠原石都没那么认真过。等洗完碗已经是一身汗了。明峥擦了擦手,帮郑观语把收音机关掉,准备去找郑观语,抽一支烟让他看看自己最近学习得像不像个老烟枪了。郑观语人还是蹲在那颗树下面,脚边坐着那只小黑狗。他正撑着脑袋,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束花发呆。这段时间明峥是发现了,郑观语尤其爱买花,人家买来吃,他是买来看,只要看到就买,管它是什么花。明峥从包里翻出烟来点上,皱着眉吸了两口,朝郑观语走过去。他只走了两步郑观语就抬起头了,撑着下巴看他的动作。明峥忍着烟的臭味一口口吸着,感觉自己又有点头晕了。他站着,郑观语蹲着,仰头看他,看了会儿就笑了起来。“笑什么。”他问郑观语,“还是抽得很假吗?”郑观语摇头:“已经很像了。我笑是因为感觉我们俩都挺可怜的。一个成天挨饿,一个被迫学抽烟。”明峥很有同感地点头。他把烟掐了,感觉站着说话很累,索性也蹲下来。“我明天不来跟你吃饭了。”明峥摸了摸小黑狗的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说完明峥莫名感觉自己像是跟家里人报备行程似的,有些不好意思。但郑观语不太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多回去几天吧。”郑观语道,“后天剧组就来了,你等开机那天再过来,多陪陪家里人。”“嗯。”他打量着郑观语的握着花的手。很神奇,这一幕和很多年前那部《朝夕》里的某个镜头很像,那个片子里的祝林也这样握过一束白色的花朵。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视线,郑观语索性对他晃了晃手里的花,笑着道:“送你?反正我不会做来吃。”他笑起来还是郑观语,不是高小羽。他的眼睛和嘴好看,该怎么形容,英俊不对,漂亮也不对,明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拿着花晃的郑观语。只是突然觉得,这种人是应该拍电影的,如果是电影,刚刚那个笑容就会死在荧幕上,永远不会老。明峥接过来,问:“我刚刚在想……你在《朝夕》里是不是拿的这种花。”“不是,《朝夕》里面那个是剧务随便在林子里随便找的一把野花。”郑观语指着明峥手里的花道:“你拿着这个我刚刚问了,叫姜花。”明峥点头:“我知道这可以拿来蒸蛋吃,我家好像吃过。”“嗯,我刚刚查了,还可以凉拌吃,或者做成药。”郑观语抱着手臂,“查的时候还很偶然地看到了它的花语。”明峥心不在焉地问:“什么花语?”郑观语偏开脸,他似乎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残阳道:“把记忆永远留在夏天。”两天后,李志元带着剧组的人来到了畹町。在那个出租房里见到郑观语后,李志元十分满意,也十分感慨。他已经有八成像高小羽了。阿麦看到郑观语居然瘦了这么多,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前拍戏总是受伤,郑观语身上旧伤很多,他们一直很注意郑观语的身体,可现在一看,这部戏或许比动作片还要危险。光看郑观语一个人的状态也没用,李志元把明峥叫了过来,要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样子。郑观语想了想,和往日一样去厨房做了一顿饭出来,等明峥来了,他们一起招待李志元吃了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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