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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的衣袖只是略挽了挽,那个浅色的凤凰纹身只露出来短短一瞬,然后他的衣袖就掉了下去,不仅是掩住了他的小臂,还掩住了他的手。
江晚只愣住那么一刹那,就立刻被他的咳嗽打断了思绪。
可能是因为俯身半跪的动作压迫到了胸腔,空法观主在剧烈地咳嗽,他甚至不得不收回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他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
敖烈的师妹失踪已经是几百年的事情了——但考虑到修道者的年龄通常是捉摸不透的,江晚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她微微侧身,悄悄问自己师兄:“师兄,你看见了吗?”
她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空法观主身上,现在才发现薛师兄一直定定地在看着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挪开过视线去看别人。
薛师兄向来没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在外人面前尤甚,听见她的提问也面色如常,应该确实是刚才在看她,没有注意到:“看见什么?”
江晚正要对他说淡色凤凰的事情,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那个站着的鹤氅男人正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她话已经出口,又硬生生改了:“就是……那个观主眼角有颗泪痣,挺特别的。”
薛怀朔:“……”
虽然穿着鹤氅,但并不像个修道者,更像个商人的空临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来了,表情有点勉强:“在下空临,两位客人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情吗?”
然而薛怀朔还没有回答,他就小声又无辜地问:“我给您的药是真的!您怎么又来了?而且我师兄的病症真的有传染性,您体魄强健就算了,怎么把病人带过来了?”
薛怀朔:“我妹妹用了药之后觉得很好,于是我带她来道谢。”
空临是通过他们俩的相处氛围来推测他们的关系的,但是此刻上下打量了江晚一眼,大约没看出她有什么病痛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空临笑了笑,说:“一分钱一分货,没什么好谢的,您快走吧,我师兄的病真的不好说——他受伤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采摘那株夏冰冬青呢。”
江晚觉得一上来就说要心头血有点太直白了,于是顺着薛师兄的意思说:“我真的很感谢空法观主,他治伤需要什么药吗?我们可以帮忙。”
薛怀朔:“……”
薛怀朔勉强附和道:“……是啊。”治好就杀了他。
空法道长站得离他们很远,剧烈咳嗽过后注意到了他们,没有继续半跪着,而是站了起来。他又高又瘦,甚至瘦得有点可怕,穿着一袭灰色的旧鹤氅,灰色洗得发白,不知道保不保暖。
大约自觉身有伤病顽疾,不要传染给他们为好,空法观主并没有走近,只是遥遥朝他们行了个礼。
江晚回了个礼,借机盯着他看,她心里已经起了疑,又不好明说,深深打量了他几眼之后,笑着问:“您师兄叫什么名字啊?今年贵庚啊?”
空临答:“我师兄叫空法,以前俗家姓名叫江愁余,今年32岁——怎么……”他原本是想说两句俏皮话,夸赞自己师兄仪表堂堂,顺便打趣打趣眼前这位漂亮姑娘,但是见她身边的兄长几乎可以算的上是面露凶光,便直接把要说的话给吞下去了。
漂亮姑娘嫣然一笑,说:“我叫江晚,正巧。”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空临倒没觉得巧,只觉得那位姓薛的男人虽然笑着,但浑身散发着彻骨寒意。
兄长姓薛,妹妹却姓江。
空临非常上道,连忙挥手:“不巧不巧,我们观主一心为天下,从不顾儿女私情,现在早没了江愁余,只剩下修道者空法。”
薛怀朔说:“我们要救的正是正元道观的观主空法。”
江晚心不在焉,她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把前面站着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一点,又问了一句:“摔在坑里的是谁啊?也是你的同门吗?”
空临身子一侧,阻止她继续往前走,说:“那是我们观主从尸陀林主手上救下来的人,她感念我们观主的恩情,留在观里帮忙,赶也赶不走,刚才不小心掉进了我们原本预备挖井的深坑里。”
空临解释道:“现在观里只有几个人,没法继续挖,只能停在那里,也不是故意挖出深坑来等人掉进去的。”
江晚笑道:“是个漂亮的姑娘吧。”但她心思并不在夸姑娘上面,只想知道眼前这个高瘦男人到底是谁,和敖烈的师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的笑容显得很不真诚。
薛怀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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