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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个有点不寻常的夜晚,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逐渐破碎了,一种酸涩又苦闷的情绪被释放出来,迅速在她体内流窜。
她将那个东西称为希望——
父母复婚的最后一线希望。
在陈秋燕终于如愿以偿地拥有了一个属于她和尹瀚生的完整的家时,尹朝朝也彻底失去了她的“家”。
重组家庭的戏剧性往往就在此处。
当新生命到来之际,总是有人欢喜,有人辗转难安。
临睡前,尹朝朝翻开日记本,在尹氏青春伤痛语录那页,写下这两句话:窗外月华如练,十七岁的少女拉上窗帘,顾影自怜道:“今夜,我可真是个悲伤的哲学家。”
02
何朝兰回来的那天刚好是植树节,莫里一中延续历年的传统,组织学生们上午义务种树,下午放假。
母女俩太久没见了,一碰面有好多要聊的话。
两人找了一家日料店吃午饭,尹朝朝恨不得将眼睛长在何朝兰身上,落座之后还犯起傻气来:“妈,我不是在做梦吧。”
何朝兰给她倒了杯果汁:“不是,你妈妈我确实回来了,以后不离开你了。”
尹朝朝笑嘻嘻地一口喝掉半杯:“那就好,我太久没见您了,乐得快找不着北了。”
何朝兰心里有点酸,在过去分别的四年里,她何尝不想念尹朝朝呢?
但这个重逢的日子里,她不想让氛围变得伤感,于是就故意逗尹朝朝:“女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妈妈的眼神像什么?”
尹朝朝咽下一口三文鱼刺身,好奇地问:“像什么?”
何朝兰若有所思道:“就像我邻居家的jomi,每当邻居下班回家时,它就是这个表情。”
“jomi是?”
“哦,我邻居家的爱犬。”
爱犬?尹朝朝哭笑不得:“妈,有您这么比喻的吗?母女重逢的温情时刻去哪里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母女俩才开始正式聊天。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赫尔苏街上的老街坊,再然后扯到尹瀚生身上。
尹朝朝刚刚想说春川爷爷去海南的事,就听何朝兰问她:“女儿,你爸爸他是不是又要有孩子了?”
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随口一问。
尹朝朝却心头一震:“妈,您从哪儿知道的?”
话说出口,她便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了。赫尔苏街一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邻里街坊住着谁家有点什么事都瞒不住。况且尹瀚生和陈秋燕根本就没想瞒,前两天还去对门双胞胎家取经了呢。
何朝兰笑着抿了一口茶:“回来路上,碰见个老街坊,闲聊了几句。”
她瞄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问:“妈,那您听了,介意不介意啊?”
“傻女儿,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和你爸都离婚多久了呀,他再娶再生都正常。”何朝兰握住尹朝朝的手,“反倒是你,会不会难过啊?”
“说实话,是有一点的。”尹朝朝开诚布公地说。
一想到今后她不再是尹瀚生唯一的孩子,家里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何朝兰深深地看了尹朝朝一眼:“这样的话,妈妈给你办转学好不好?”
“啊?”尹朝朝冷不防被亲妈何女士跳跃的思路惊得语噎了。
大脑缓冲了一下,她不解地问:“妈,好端端的怎么聊到这儿了?”
“朝朝,妈妈是这样想的。”何朝兰拍了拍尹朝朝的手背,不疾不徐地向她解释,“你爸一年到头就挣那么点工资,家里房子还小,两室一厅,等再过几个月你陈姨孩子生下来住哪儿?总不能让他们仨挤一屋吧,那也不方便啊。再说了,你升高三了,课业也重,晚上回家时孩子哭了闹了多影响学习呀。妈妈在二中附近买了套小别墅,你过来住不正好吗?”
尹朝朝还是没听懂:“妈,我去您那儿住可以,那也没必要转学啊。我这高三关键时期,就别折腾了吧。”
何朝兰说:“正是因为高三是关键时期,我才想让你转过去。二中的文科师资力量比一中强,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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