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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捯饬下来,陆大老爷也回到值房,敲开门,见外甥女精神还不错,心头一宽。“陛下说让你先出宫回府,我们得去给太后娘娘那说一声。”谢初芙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座皇宫里,一天内发生的糟心事不是丁点,自然是小命要紧。她就跟着舅舅一块儿往慈宁宫。太后被这惊险的事情一闹,再被皇后气着,脸色不太好。谢初芙来到的时候,她正有一下没一下逗着元宝。元宝也好像没有什么心情,懒懒趴在桌案上,离它平时爱拱的小玉球远远的。太后看到谢初芙好好的回来,心疼地摸着她头发说话,也有自责,倒叫谢初芙心里有些不过去。其实太后一直待她很好,她怕太后神思多虑,只能在边上温言相劝,足足说了两刻钟的体已话才从慈宁宫出来。重新坐在马车上,皇宫庞大的建筑群被甩到身后,朱红宫墙亦渐渐淡出视线,至此她才有种死里逃生的后怕。陆大老爷一路上倒没再说什么,怕给外甥女添加压力,想着他先把事情前后再捋捋,也好省得她跟着费神思。一路顺利回到陆府,谢初芙才发现一直有锦衣卫护行。“陛下隆恩,让查出真凶前,都由锦衣卫护行。”陆大老爷轻声为她解答,她指尖狠狠一抖,眼中闪过凝重:“真的是暗查的事情被察觉了?”这问题,陆大老爷还是答不上来,只宽她心道:“你在宫中出了那么大事,外头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陛下动用锦衣卫相护,也是对动心思的人一种震慑。未必就真被人察觉什么,你先睡一觉,晚些我再跟你说详细。”谢初芙这时确实也疲惫,但又觉得明宣帝这样的做法,似乎太过紧张了。她觉得自己孤女的身份,不应该享受到这般郑重的待遇。可转念一想,回到安全的地方,府里又会有锦衣卫当值,她更不用多去担心。挺好的。她依言回了自己的小院,把元宝要再放到池子里,但元宝一爪子就扒着她,不安似的直伸脖子。谢初芙看得心尖柔软:“差点就要再见不到你了。”想了想,元宝是要缠着她的意思,就将它带回卧房,把它放到卧房里大瓷缸中。缸里也垫了石头,里头植有几朵荷花,除了比小池空间窄些,元宝在里头还能有个歇脚的地。将元宝放到缸里,它终于没有再扒着衣袖,谢初芙就看它潜到水里,不一会又冒出来拿小眼瞅她。仿佛是在告诉她,要她放心一样。谢初芙这才笑笑,转身躺到床上。本来她还准备回忆一下事情经过的细节,却不知道就睡了过去。陆大老爷特意吩咐了苏叶苏木,告诉她们宫里发生了大事,要注意看好自家姑娘。两人见她一下就睡着了,一人就去把从太医院拿的解毒方子再煎一贴,一人就那么坐到脚榻上守着。石氏听说了经过,吓得一直双手合十念佛号,又亲自去看火熬解毒的药。谢初芙一睡就是整个下午,在她还没醒来的时候,明宣帝的一封圣旨就到了陆府,解除了她与睿王的婚约。宣旨的人是张德,这说明明宣帝十分注重这事,居然派了他这司礼监提督前来。陆大老爷要着人去把初芙喊来接旨,张德拦下说:“陛下谢姑娘身子不适,有寺卿大人代为接旨亦可。”陆大老爷朝着皇城方向叩谢,张德扶他起身,听到他轻轻咳嗽两句,眉宇间带着忧虑:“寺卿大人也要保重身体,陛下那头还等您解疑呢。”说罢,又倚前来轻声道:“太子殿下为此事算是被陛下罚了,恐怕几日不能上朝,不然也堵不住言官的口。殿下这心里估计也委屈。”陆大老爷闻言怔了怔,旋即说道:“还请公公替为转告陛下,臣一定尽力。”张德就看了他几眼,笑了笑,转身离开。谢初芙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苏木过来打起帐幔,苏叶把一直热着的药先端了上来,说:“姑娘,太医说在用饭前先把药喝了,以后每日三服。”谢初芙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皱了皱眉,然后还是一端起来试了试,温度正好,就一口闷了。陆承泽正好过来,在内间槅扇处探头,见到她纤细的身影被烛火映在屏风上,豪气的……干了一碗药。连喝药都喝得那么爽利,怪力表妹果然厉害。应该也恢复些精神了吧。他想着就咳嗽两声,朝里喊:“表妹,我能进来吗?给你带了好吃的。”苏木已经给她披了外袍,她下床走出屏声应了声进来,陆承泽高大的身影前来,把一边的烛火都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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