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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接着说道:“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个机关生活,就像是你们炼钢厂里的那个‘大熔炉’。而我们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象是那一块块矿石。这所有的矿石,不可能都是一个含铁量的吧?有些含量、品位高一些,有一些就低一些,但无论高低,都要把它们扔到大熔炉里去。高温冶炼,出来后就成了同一个标准的钢坯了。”
汪老讲到这里,他笑嘻嘻地问慕容轩:“听明白没有,慕容?”
慕容轩也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聪明也好,拙笨也罢,在机关里标准都是一个,这个标准会把你掐头去尾,吹毛拔刺,让你渐失棱角,最后形成一个大一统的‘人’。”
汪老说:“你的理解一半正确,另一半偏颇。应该是,去掉的是你的毛刺,剩下的是机关人所需要的圆润。咱们还是回到‘熔炉学说’上,许多机关人之所以工作一辈子都没能有更大的进步,就是因为他们的理解不到位。他们的理解只是停留在,‘不管好坏矿石扔进去后出炉的都是一个标准的钢坯’这个层面上。偏偏忘了后半程——练出来的那些钢坯是咋个使用的。这些看似标准一样的钢坯,所赋予的用途是不一样的。有些用作来做铁锹、镰刀,而有些却用来高屋建瓴。慕容,懂了吗?关键是怎么用!这是一门学问,值得你终身去探索。”
汪老的“熔炉学说”前半部分慕容轩还能理解,但这后半部分,他是越听越觉得深奥。
也难怪,慕容轩还年轻,没有那些历练,怎么可能知道钢坯的用途和用人是一个道理?
这可能也就是汪雨给他说的:你在我父亲身边会学到许许多多终身受用的东西的。
日子就像是省委大院松梅苑门前的那条川流不息的珠江,每日里波澜不惊,涛涛东逝而去。
转眼之间,慕容轩在省委大院松梅苑上班已有将近三个月了。
日子虽如一池静潭,但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还是有些暗流在涌动。
近几日里,这股水下潜流已经弄得慕容轩又有些吃不消了。
事情是这样的,张秘书临离开松梅苑时,已经在那次工作交接会上给大家明确说明,今后整个松梅苑的服务工作都由慕容秘书来负责,老李和小张当时在会上都还拍掌欢迎。
但这只是在会上,会后就不是那样了。
老李是松梅苑服务人员中的元老级人物了,据说他给汪老的服务的时间比张秘书还要长。已经亲历过汪老的几任秘书的飞黄腾达了,但自己还是我在司机这个位置上到死不活的。
按理说司机老李年纪也四十多快五十岁了的人啦,再加上他给汪老服务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应该给他安排个合适的位置颐养天年了。
但就是因为老李是个工勤人员的编制,在职务上确实也不好安排,而一般的地方他自己又不愿意去,还不如待在松梅苑给汪老服务舒服呢!
这个司机老李是个闷葫芦,平时都不爱说话。他自己的事儿到底有什么想法,也没有给汪老主动说过。
慕容轩之前听张秘书讲过,有好几次还是汪老想起来老李的安排,给办公厅秘书长打招呼,还给老李安排了新差事,结果老李都不满意。
就这样,司机老李在松梅苑汪老这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张林在汪老身边当秘书的时候,这个老李就倚老卖老,凭借着自己给汪老服务多年的老资历,不太买张秘书的帐。上班吊儿郎当不说,还三天两头的想找茬儿和张林吵上一架。
但张林也是个聪明的家伙,他也知道自己犯不上和老李这种人认真。他对付老李的办法,就是死活不理他的茬儿。一遇到这种情况,张林大都是采取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了,宁事息人、冷处理的办法来对付司机老李。就这样两个人冷眼相对的过去了几年。
其实,汪老也知道老李和张秘书之间的这些龌龊。但是汪老念起老李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十几年的份儿上,对他俩之间的事儿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秘书走了,来了个慕容秘书,老李就更得脸了。
他根本就不把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平时工作上对慕容轩是既不事前请示也不事后汇报,一副我行我素的“司长”派头,搞得慕容轩也是那他毫无办法。
好在松梅苑平时里用车机会也不多,慕容轩自己更是不用老刘的车。但毕竟这也影响不好呀,有时间还真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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