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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我是让你厌烦了吗?”
凤眸里镇定清澈,再无任何多余情绪,“您不该如此,大宛的皇帝当势如雄鹰、如狼王,永远威严不可犯。”
“那才是我楚家一族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君,陛下若依旧愿做亘古明君,昭阳亦不辱楚家门楣。”
楚明玥声调放缓,轻如夏初柳絮,“待陛下不再执迷于往昔,楚家愿备一盏新茶恭候圣驾。”
话落,楚明玥推一把宣珩允手臂,绣履前迈,不再回头。
天空炸响一声闷雷,风鸢落地。
宣珩允蹲下身,指尖触在风鸢上,耳畔渐渐响起风声,是不合时宜。
有围观的行人喊,“要下雨了公子,这时候没人放风鸢,快回去吧。”
他弯腰曲背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风鸢边角。醒悟的太晚,一切都是错位的。
“陛下,该启程去铜元郡了。”张辞水从窄巷走出。
宣珩允缓缓站起,指腹小心拂掉风鸢上尘土,“好,启程。”
他抬眼望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神情清肃似霜冰,眸底漆黑与暗影慢慢重叠。
张辞水心底一骇,忙去牵马。
那一辆挂满风铎的马车停在彩衣镇口,何飞周身紧绷垂手立于马车右侧,表情格外严肃。
楚明玥行至马车前,疑惑打量他,“发生何事?”
半夏打趣他,“倒像是军营罚站的姿势,郡主不过耽搁一会儿,不用惩罚自个儿。”
一旁的夏儿和甜儿掩嘴笑。
何飞保持着罚站的姿势,只有眼珠子左右乱转。
楚明玥蹙眉诧异瞥他一眼,自顾踩着马蹬上马车,待车前帘帷掀开,她先是一怔,继而露出喜色。
“大哥何时来的?”
马车里,沈从言一身深蓝色刺莲纹锦缎袍子,乌发尽数冠起,一根头发丝都没漏下,他双手抱臂,直板板坐在软垫上,正严肃看过来。
见到楚明玥进来,他先是低哼一声以表达对楚明玥外出不让何飞随身保护的不满,后才伸过去一只手臂,让楚明玥扶着在马车内坐稳。
外边半夏一听沈将军来了,吓得不敢进马车,带着春儿和甜儿硬要跟何飞一起坐车厢外的蒲席上。
“要做回昭阳郡主,可是长本事了,若是遇到歹人,就你那三两下子当真以为自己身手了得?”
沈从言一贯寡言,但回回开口,总是做足义兄的样子,纵使楚明玥和以往比,已经沉稳许多,但在他眼中,却依旧是那个闯起祸来以一敌十的丫头片子。
楚明玥秀肩一斜,撞了撞沈从言上手臂,“大哥回回斥我,可我要和离,大哥冒着无召返京落人口实也为我送遗诏。”
说到这里,楚明玥突然惊问:“大哥怎会突然离营,陛下可知?”
“嬉皮笑脸。”沈从言终是放软声调解释,“忘了?每年开春我和义父都要回京复命的,今年你闹这么一出,谁能料到陛下会罢朝百日,我这才把复命的请奏递到了铜元郡。”
楚明玥转动凤眸,明亮一笑,“大哥,见到你真好。”
往后,她再不用顾忌旁人不喜,就回避和兄长的见面了。
真好。
37、37
铜元郡薛家环湖而建的私庄,建成那日,为附庸风雅请了当年的国子监司业来亲自提笔,取名听月水榭。
元启帝南巡首临江左,第一站落脚地选在铜元郡,这对于铜元郡的郡守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乌纱的大好事。
富庶一方的铜元郡行商大户薛承富主动献出听月水榭,恭请圣驾下榻。
薛承富一子两女,大女儿嫁给了铜元郡守闻风鹤,儿子正在准备今年秋闱,而小女儿薛霜岚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
元启帝驾临听月水榭,薛家一应人等包括仆役尽数从听月水榭搬离,宅中防卫由禁卫首领张辞水带人接手。
而薛承富留了个心眼儿,恳求圣驾准许小女留在梅苑养病,并再三向张首领保证其女绝不出梅苑半步,绝不叨扰圣驾。
张辞水一拍脑门,心道是他们一行人占了人家的地方,薛家小姐既然体弱带病,确实不便折腾,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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