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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珩允眯了眯眼,注视着天辰道长的眼睛未语,他在思索这段荒谬言语的真实性有几分。
火毒、冰蚕,闻所未闻。
但他非医者,不敢妄自否定,哪怕能为楚明玥求得一线生机,纵使他剔骨刮肉,他亦心甘情愿。
“一派胡言。”张辞水吼一声,“戏本子里唱的都没你说得玄乎。”
天辰道长未恼,他自始至终都像是一个旁观者,未有任何情绪起伏,“公子既不信,请回便是,今夜天不好,山路难走,尽早下山吧。”
宣珩允的余光掠过张辞水。
张辞水一步跨至天辰道长身前,利刃出鞘,触上松弛的颈部皮肤一阵寒意。
天辰道长错愕一息,那张处事不惊的脸上终于多出不一样的表情,“你们,你们这是何意?”
张辞水哼一声,“阁下究竟何人?”
“我,我就是青龙观的道士啊。”
张辞水手上斩风刃向下压了压,“道士?刀都架脖子上了,一介道士怎不害怕!”
那道长一听,脸上皱纹横生,倒生出脾气来,音量跟着提高几分,“你怎知我不怕,贫道怕不怕那在心里呢,非得屁滚尿流才叫怕?”
说着,他竟是握起拳头在胸前“咚咚”敲了数下。
张辞水被他说得哑口。
宣珩允走上前,眸光锁在那张苍老却无须的脸上,他漫不经心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在天辰道长后颈,两指在他后颈凸起的颈骨处捏了捏。
他的指尖冰凉,被他捏过的皮肤霎时生出一片细密的疙瘩。
“怕?”他收回手,用手帕从容擦着指尖,“那你为何不出汗?”
天辰道长茫然片刻,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问题,出乎意料的质问让他忘记常态的说辞,倒是认真解释起来。
“依道家拙见,出汗那是主生魂的精魄太虚。”
惯常满头大汗的张辞水一听,不乐意了,“你他娘的才虚。”
天辰道长被刀架着脖子,又被迎面一声骂娘,显出不悦,“贫道说的虚,和大夫们说的肾虚、体虚不是一回事。”
他叹口气,“是三魂七魄里的生魂,精气不足。”
张辞水咬牙瞪眼,又听得一头雾水。
“那么依道长之意,生魂精气足,人便不出汗?”宣珩允幽幽开口。
天辰道长回应,“以千年参泡酒,每晚就寝前服一杯,贫道喝了三十多年,精气自是足得很。”
宣珩允敛眸沉思几许,再抬眼,眸光凛锐似霜寒,他冷声质问:“患血痨之症的人,身体本就孱弱,再生受冰蚕极寒极热之毒,还能有命活?”
“道长此法,当真是救人?”
此等诡谲疗法,莫说不能治病,就是真的有用,又怎能让她冒险。
此解法之于宣珩允,无异于逼他亲手掐灭希望。
“谁说冰蚕是给患病之人服用的?”天辰道长满脸惊诧之色。
宣珩允眸底疑惑一晃而过,示意张辞水收回斩风刃,“道长何意?”
天辰道长半阖眼,道:“脉生血毒之人发病无常,无迹可寻,且不知道哪一次发病就是末次,生机本就不旺,冰蚕凶猛,其身承受不住。”
张辞水眉头一皱,又说能治,又说受不住,他性子急,可宣珩允淡淡瞥他一眼,他只好收敛气性。
“那当如何。”宣珩允周身已无温润之态,他声音冰冷,面覆冬霜。
天辰道长抬眼,被暮雪寒天之气震慑,先前端出的红尘世外之闲姿泄了一半,但他叹一口气,又呈无奈状。
“非贫道兜圈子、卖关子,实在是冰蚕难寻,这天下中火毒之人甚少,其尸肉又正好被冰蚕食之就更少。”
宣珩允蹙了蹙眉心,背于身后的指尖无意识在另一只手背上描圈,他的耐心亦所剩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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