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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海面像被大团的墨汁笼着,浓得透不进一丝光。
当中只有一高一低两艘船漂着,一前一后彼此紧靠。
高的在后面,是钢质小型游轮。
裴家俩父子站在甲板上、透过游轮上置的探照灯审视着下方的矮船。
或者也不该称其为船:它不过是整段楠木截头去尾,中间雕凿出大约两米长的空间而已。
是具船棺。
船棺当中同样坐了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年长,穿了套纯白的中式对襟、发色也是黑白斑驳。
女的年轻,一身纯黑轻便越野套装,戴了顶棒球帽,压着长及腰线的乌发,发尾在海风里翻飞。
“爸,苏家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家主不来,派俩靠边儿站的来,什么意思啊!”游轮甲板上的裴青语带不屑。
也难怪他不屑,毕竟无论资历还是财力,裴青都认为自己有挑剔的“资本”。
他是裴家移民埃及后的第三代。
此刻是红海上,著名的潜水胜地达哈卜村蓝洞周边。
明面儿上,裴家做国际旅游、商贸,公司规模大业务多,裴青就是妥妥的富三代,体体面面。
可偏偏裴家还有个暗门生意,也是祖业:捞尸人。
其实祖业让裴青十分恼火,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丝毫不能替他增添任何个人魅力。
好在捞尸非彼捞尸,裴家捞的是魂,且也不是随便什么魂都请得动裴家出马。
就拿底下的船棺来说,金丝楠凿的,至少有300多年历史了,裴家祖传至宝。可连裴青都没见过它下水的东西,此刻居然被俩名不见经传的人用上了。
的确,苏家在国内的殡葬产业成集团规模,但船棺上那姑娘听说只是苏家二房孤女,家族财产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名下只继承了一个棺材铺而已。
棺材铺……这资产恐怕也得名列“丝毫不能增加个人魅力值”前三吧。
裴青越想越不服气,嘟囔着:“苏家一插手,我们少赚五倍。”
裴妙春被儿子的话气笑了,“你倒是想多赚五倍,可半年了,你捞出半根毛吗?”
“那是我捞不出吗?我怀疑主家压根没打算——”
“闭嘴!”裴妙春厉声打断儿子后面的话。
他知道儿子想说什么,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这话不能说,想都不能想。
这单的主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要不是钱已经收了、花了、人又是在他的地界儿没的,裴妙春恨不得压根就没接触过这买卖。
好在苏家来了,麻烦就归了苏家,今晚就会有个定论……
游轮上的父子争执声音压着,自然是传不到底下船棺上。
苏家俩人正埋头做自己的事儿。
苏家长房长子苏上章默念引魂咒,即将念完。身边是他侄女苏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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