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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荀生一顿,忽的看向他:“你读过书?”
矫揉。
这个词听着便文绉绉的。
秋枣正准备拾起桌上的那方手帕,便回头坦然道:“奴才家道中落前也读过些书,粗略识得几个字。后来母亲赌博,便被卖进宫,约莫已有几年。”
裘荀生与他感情不深,随意安慰两句后便问:“那你可懂琴棋书画?”
秋枣点头,他这才高兴起来:“往后你少做些活计,教一教我。”
他说得坦然,便是此事听着不大妥当,仆从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也应了。
裘荀生好歹还记得辛言忱曾叮嘱的话,得了秋枣的好,便也在余下三人面前为他抬一抬面子。
“往后你们听秋枣的便是了。”
解决一桩事的裘荀生心情很好,再望见院里那棵桂树时便觉手痒,这桂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枝干虬曲结实,被伺候得极好,随便折一枝便是上好的木料。
幼时随着爹娘玩惯了木头,他只恨不得手边有把刀子,好能雕上一些什么。
村头的鸡、山野的狼,或是无形而随意的线条,不拘是什么,总归都是他雕的。
这念头才出现,又一个念头蹦到了脑海:想为陛下献上亲雕的木料。
直到来到御花园,裘荀生心底还想着木雕的事儿,旁人到御花园都是赏花,唯独他不住地瞅着那亭子旁高大的林木。
秋枣低声提醒:“主子,是林侧君。”
林侧君,宫中位份仅次于君后的从四品林侧君,也是那外室出身颇有手段的林斯玉。
裘荀生本就瞧不上他,昨日请安时又被刺了几句,现下望着远处那道月白色身影,瞬间明白对方也是来偶遇陛下的,心底直骂晦气。
正四品的侧君竟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和他们这些新入宫的争宠,呸,不要脸!
——倒也不夸对方“上进”了。
出门时申时未到,按照脚程估算,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陛下便会来到御花园。
裘荀生才不想和那心机的林侧君一起呆着,便瞅准了身旁的大块太湖石,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进去,也亏得那石头够大,秋枣也跟着躲了进去。
主仆二人,便眼睁睁地瞧着那林侧君越走越近。
“主子,您今日怎的想起赏花了?”
林侧君显然脾气不错,身旁的下人胆子挺大,竟直接问了出来。
透过那太湖石的孔洞,裘荀生恰见男人随意攀折一支杏花,修长指骨揉碎那浅色花瓣,侧脸线条如墨,笑容很有些散漫。
“今儿天好,花开得也好,赏花还需要理由不成。”
裘荀生心底不屑:什么赏花?不就是为了等陛下么。这宫中的男人可真虚伪。
林侧君又道:“挑几支好的,回头送到乾清宫去。”
下人自是应下不提,裘荀生只得躲在太湖石里,看着那主仆二人忙活。
林侧君随意在一条长凳坐下,那下人似乎是个碎嘴子,一边摘花一边与主子闲聊。
“今日原美人没来请安,估摸着过两天他爹就该进宫探望了,这三天两头的,太傅家也是真宠儿子。”
林侧君并未言语,那下人见左右没人,便又道:“主子,您不妨和御医要些调养的方子,先怀上才好。不拒一女半儿,这后宫人越来越多了,终归有个孩子傍身才最妥当。”
话虽在理,但的确有些僭越,皇嗣之事,又哪里容得一个下人妄议?
裘荀生在暗处听着,眉头都忍不住蹙起,这林侧君到底是外室出身,看似风光,实则连个下人都管不住,实在窝囊得很。
谁知转瞬,那边竟谈论起了他。
“主子,您是不喜欢那臻才人么?还是昨日请安时,他哪里惹了您不快?不过也对,就算得了赐字,不过是个乡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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