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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抬棺过来,却又有些不敢靠近细柳等人,一时踌躇,细柳侧过脸对李百户道:“让开一条道。”
东厂番役们立即让到一侧去,让那些抬棺的过去。
毡棚中李酉正在姜變面前禀报清理出来的挑事者都有谁,却听外头侍卫说东厂千户细柳求见。
姜變挑眉:“让她进来。”
细柳掀帘入内,扑面一股炭火的热气,混合着茶水的香气,那位五皇子殿下正坐在一张书案后,身上披着一件镶兽毛的披风,金冠玉带,英姿勃发。
“卑职拜见殿下。”
细柳俯身抱拳。
“细柳姑娘怎么过来了
?”姜變说着,抬起一手示意道,“坐下说。”
“多谢殿下,”
细柳却没动,只道,“护龙寺出了人命官司,卑职奉命前来捉拿案犯回东厂审问。”
姜變将手搁在案上,指腹轻点了点:“吾已让李酉清理出了一些人,你既来了,那么吾也不必再费神查办此事。”
说着,他抬起眼来注视着面前这个形容清瘦的女子:“但今日你既带了人走,该查的,可一定要给吾查个清楚。”
“卑职明白。”
细柳低首。
出了护国寺,一行人骑马飞驰,刘三通等人被绳子牵着在马屁股后头踉踉跄跄地跑,街上百姓无不驻足观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东厂这是又造什么孽了。
天上忽然落起雪来,细柳抬眸一睃,不远处浮金河桥下仍支着一个食摊,一道颀长的身影临道坐在清晨她坐过的那张桌前。
细柳一拽缰绳,马儿扬蹄长嘶一声,惊动了那人,他转过脸来,雪粒如盐纷纷而落,在他乌浓的发髻间消融无痕,衣袖之间血迹斑驳。
细柳与他相视,随即侧过脸对李百户道:“你们先走。”
“是。”
李百户瞧了一眼不远处那位陆公子,也不敢过多询问自己上官的事,当即应了一声,领着一众东厂番役呼啸而过。
细柳牵着马走过去,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等在一棵老树下的陆府马车与一干侍者,再看面前的人:“怎么弄的?”
陆雨梧看了一眼衣袖:“不是我的血。”
细柳立时想起方才在护龙寺中见过的那副棺木:“死的是谁?”
“之前匠人村的人在山道上围住我时,带着流民来护我的那位老伯。”
陆雨梧抬手招来一名侍者,令他将细柳的马牵去,见她还站着,陆雨梧抬眸对上她的目光:“不坐吗?”
细柳不发一言,坐了下去。
陆雨梧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曹凤声让你去拿刘三通?”
“嗯。”
细柳颔首。
“刘三通背后恐怕牵扯着官场上的人,一旦查了他,难免拔出萝卜带出泥,”陆雨梧看着她,“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不得罪人的差事他也不会交给我,应该交给他的干儿子曹小荣。”
细柳端起来茶碗,迎面是一片热雾:“对于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而言,我身在东厂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得罪。”
“有理。”
陆雨梧垂眸,只见斜吹入棚来的雪粒触及热雾瞬间便融化在碗沿。
病态的疲倦沉沉地压在他的眉眼,街上行人来往,周边几桌杯盏碰撞轻响夹杂着他们谈笑的声音落来,细柳看着他:“生死有命,天道无常。”
她忽然的一句令陆雨梧纤长的眼睫微动,他抬起头来望见她清寒眉目,他咳嗽了几声,道:“无常的岂止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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