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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太监统领宫人内侍如领兵打仗,分工严谨井井有条。李奉恕擡腿从马上跳下来,就有宫人内侍端着洗漱用具踩着碎砖烂瓦如履平地飘过来。王修一直缩在李奉恕背后,李奉恕亲自打个手巾把子,塞给王修。王修默默擦脸,他脸上眼泪沖开灰尘两道白,李奉恕乍一见差点笑出来。
飞玄光用蹄子刨刨地。
李奉恕难得放开了活动筋骨,竟然上兴致:“去看看猫儿房。”
富太监默默引着李奉恕去猫儿房。猫儿房离飞龙廄不远,单独辟出来跨院,老远听见猫叫声。一个老内侍抱着肥猫晒太阳,老眼昏花看见李奉恕一行人贵气逼人,颤巍巍起来行礼。李奉恕摆手,并不在意,径直往里走。虎虎生威的步伐惊了一群猫出来,缩在墙角很警惕地看他们。正房摆放着一些木制的架子,有些像博古架,比博古架形状更奇巧,拼插更花了心思,峰峦叠嶂的还不挡阳光。几只大胆的小猫还在架子上爬着玩儿,睁着圆圆黑眼睛看李奉恕。
李奉恕伸手摸架子。
王修恍然,李奉恕不是来看猫的,他其实是来看这些架子的。
李奉恕敲一敲木板:“挺结实的。”
王修很疑惑,李奉恕突然笑了:“成庙自己做的。我还打了下手。”
成庙爱做木工活王修倒是听说过。猫爬架手艺精细,榫卯结实稳妥,表面没上漆,上也白上,被猫咪抓得斑痕累累。
这对儿兄弟。
“猫都还好麽。那几只小厮丫头呢。”
老内侍乐呵呵地回答:“回殿下,都在。先帝最喜欢的雪夜也挺好。”
猫爬架上的小猫观察李奉恕看上去脾气不错,顽皮地勾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爬。李奉恕一只手托着它,前后转转:“有只虎斑的猫崽,今天跑到皇极门了。”
老内侍还是笑:“猫崽子顽皮,殿下不跟它一般见识。”
老内侍是认出李奉恕了。他记得李奉恕十几岁的样子,格外高大,手长腿长不受控制,人前显得木讷笨拙,话也少。那天成庙不在,小猫上房顶下不来,李奉恕三两下上去伸手捞住猫崽,鹞子翻身往下跳,靴子一着地惊起一地落叶。少年一脸惊慌,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上房顶,放下猫崽子就跑了。
一只母猫轻盈地跳上猫爬架,用圆眼睛认真地看李奉恕。它是黑中掺白的花色,仿佛夜中下雪。
“这就是先帝最爱的雪夜。”老内侍看猫的目光很慈爱。也许和猫呆久了,笑一笑脸上的褶子有点像猫,“就是殿下您救下来的那只猫崽子。”
李奉恕一愣。
“先帝其实看见啦。”
李奉恕沉默,然后轻声问:“他……怎麽说我的。”
老内侍笑眯眯:“老六真乃太祖之嗣!”
小猫在李奉恕身上爬够了,轻轻一跳,跳上猫爬架。李奉恕的手搭在猫爬架上,缓缓握紧。
飞玄光给李奉恕修理怕了,特别老实地站在跨院里甩尾巴。玄色的皮毛乌金发亮,阳光从尾巴上飞溅一身。辔头鞍子都装好了,飞龙使竟然知道摄政王的喜好,没用大金大银镶珠裹玉的配饰,只是朴素老实的骑兵用马具。李奉恕从猫儿房出来,身上的猫毛迎风飘。他伸手牵缰绳,飞玄光一转脸正对上王修。王修猛一看飞玄光的大马脸肝颤:“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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