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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有风雪夜归的侍卫策马直奔被禁足的太子宫外府邸。
前线有叛军倒戈,宫宴逢文官挟君,莽朝皇权岌岌可危。
太子陈宥安此刻正端坐在书房案前抄写经书为太后祈福。耳边似有响动,他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拉开房门。
门外鹅毛大雪被西风裹挟着涌入屋内,侍卫顾不得礼节,跳马冲到太子面前,嘴里低声催促着“殿下速逃”。
陈宥安表情骤变,顾不得穿上大氅便朝着侧门方向跑去,几步路又转头,竟是去了后面太子妃院里。
太子妃万宁正披着斗篷在屋外堆雪人,见太子来势汹汹,下意识往出逃。
陈宥安大喝一声:“万氏!过来!”
谁知万宁听了这肃杀的命令,犹如听见什么索命符咒,跑得更快了。只见她虽慌乱,却似早有防备,冲着花墙边一摞陶土大缸跑去。
陈宥安腿长步子大,又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不多会儿就抓住了她。
他握着她的肩膀,看她一双圆目瞪大了看着自己,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没人出声,可万宁也不跑了。
侍从跑着把太子的坐骑送来,陈宥安拽着万宁的胳膊将她抛上马,自己紧跟着坐上去,把她圈在胸前,腿一夹马肚,挟着万宁离开府邸闯入黑夜。
可惜终究回天乏力,跑马不过一刻钟,便被逆贼追兵逼到了悬崖边,千仞之下乃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马蹄无措的倒退,万宁看着火把下一张张陌生的脸,怒气冲天地扭头问陈宥安:“殿下仍旧不信臣妾?”
不信她万家跟反贼无瓜葛,她也不是什么安插在他枕边的眼线。
多说无益,陈宥安看这局势,此刻插翅难逃,不如跳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是死,也能留个体面。
还有这万氏,他既然将人带了出来,也只好一起带“走”,不然留她在这些贼子面前必定受辱。
万宁看着陈宥安深色的眼眸里越发坚定的光,心里一个咯噔,再看他拉缰绳的手,预判他是想带着她寻死。
万宁不想死,以下犯上地扒拉开太子的大腿,想跳马,想求生。
天边划过一点光亮,像是叛军的火把飞过。
紧接着又是一点两点,一片两片,星辰坠落似雨。
天降异象,叛军被扰了心神,纷纷仰头看天边,便是这个空档里,陈宥安向马儿发布指令,同时搂紧万宁的腰不再让她挣扎。
良驹忠诚,听从主人安排毫不迟疑跃下悬崖。
万宁在悬空的瞬间,全身血液涌上脑袋,再没有礼仪尊卑,在落水前一秒用力踹了一脚环抱着自己的太子,即使话根本说不出声,也要破口大骂:“陈宥安!你个混蛋!”
噗通——
水从四面八方蔓过来,刺骨的寒凉,寂冷的压力,一切画上句点。
……
再醒来,入眼是白茫茫一片。
陈宥安手抚着额头,晕。再看自己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还有一块白色布连着透明的管子插在手上。
陈宥安心念不好,下意识便把手上的累赘扯掉,却见是银针插进皮肤,眼下带着自己鲜血的水珠成串落下。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宥安还没搞清楚眼前的事情,扭头看到了万宁,她穿着奇装异服,表情也有些古怪,不像是见到他醒了欣喜的样子。
万宁几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半晌,才问了句:“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陈宥安听到这冒犯的问话,又看着四处完全陌生的环境和装饰,断定他们落水后飘到了异邦,遭人搭救。只是看这万氏的神情,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便也跟着不动声色的作戏:“哦,我叫什么?”
万宁一脸诧异:“你真的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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