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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阳光暖而不烫,宰相府主院厅间早早来了客。
上好的檀香萦绕在不分胜负棋盘之上,两位岁数加起来破百的老人,各执黑白子,专注于眼前。
‘啪’地一声黑子落下,胜负便冒出了苗头。
紧接着‘哗啦’一声,在白子落下的同时,执黑方搅乱了棋局。
“嘿!你这老东西输不起是吧!”
“一局棋有何输不起?”
林仲检说着拂袖将棋子搅得更乱,“倒是你,大早上来找我下棋,来我这打闲来了?”
梁安仁看着完全没有挽救余地的棋盘,翻着白眼抬起头,“前几局你赢面大的时候不见你如此说,眼看我要胜了,你倒推盘了。”
林仲检不为所动,反而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口。
“不到最后,谁也不敢拿准了自己会胜,我只下错了这一子,怎得在你嘴里就输定了。”
“一子落错,满盘皆毁,补之晚矣。”梁安仁唏嘘道:“本朝文治大家还能不知错子难救的道理?”
林仲检嘴上也不饶人,“你这老莽夫什么时候也学的拐弯抹角了?”
梁安仁本就心思没在棋盘上,方才可专注了片刻,还尽数毁了,正在气头上。
“不拐弯抹角,那我要问问你,棋盘之外又是在下什么棋!”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林仲检属实答不上来。
“你这是扯的何事?”
林仲检不明所以地捋了捋胡子,埋怨句:“不就是损了一局棋,竟这么大气。”
梁安仁气焰难收,说话也冲了起来,“你别给我装傻!”
林仲检被数落的莫名奇妙,猛拍了下桌子,“我没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你兴师问罪也得有个由头吧!”
梁安仁怒道:“你让我儿入贡院!那地方他能去吗?!”
“你儿子?贡院?”
这话出口,梁安仁也愣了,“你不知道?”
林仲检:……
梁安仁:……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竟哑口无言。
默了好半响,林仲检又端茶顺了口,语气恢复如常,“他要去贡院这消息,你从何而来,莫听闲……”
梁安仁道:“他自己说的。”
林仲检没了声音。
梁安仁又道:“前两天我儿说定了要去守城军,今早合该去点到。横竖是离京多年,我便想着去瞧瞧有什么不妥,这去了才知他正辞了此事,转而要去贡院。”
林仲检听皱了眉头,“他没与你说缘由?”
梁安仁哼了声,“还缘由,这是叫我碰上了,若是没碰见,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林仲检不乐意了,“让你逮个正着你不去问他,你来我府上撒什么气,你的儿子,还要我去管教不成?”
梁安仁猛的喝了一口茶,仍没好脸道:“我就是再愚钝,我也不至于分不清如今朝廷几处岌岌可危的火坑!”
林仲检沉默不语。
梁安仁道:“你的两个儿子皆不入吏部,你定要在这地方做大文章。我出了朝堂,是不该过问政事,我只问你,是不是要拿贡院做分势的引子?”
林仲检听完无奈而笑,“连你这局外人都能看到这层,你觉得其他人看不明白吗?”
梁安仁倏然一怔。
“你儿子现下成了我的女婿,那便是半个林家人,外人看来,我林家的手已经伸未来的新官,如此造势,便是……”
林仲检捏起手边一枚黑子,若有所思的摩挲的两下,‘啪’的一声落字时,方道:“…将所谋之事的脏水泼到了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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