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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宴喜欢这样的市井百态、人间烟火,比起装饰华丽却冷清的星云馆,他其实更喜欢热闹的小巷。
赛赫敕纳不懂,皱眉找了一圈后,也不知道乌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笑这么好看。
他想了想,低头——
将他们所在这个山头上最漂亮的一枝柳兰花折下来,递到顾承宴手中。
柳兰是草原上的仁尔玛、是最美丽的花,甚至北边的几个部落还将它奉为神花、专供祭祀。
赛赫敕纳才不在乎什么神花不神花,他只是觉得这世间所有好的东西都应该堆到老婆面前。
乌乌是最好的老婆,就该当得起这一切。
顾承宴好笑,接过花从大白马身上跳下来,然后将手里的一把缰绳反手递给赛赫敕纳:
“那这些你牵。”
赛赫敕纳点头,一边接过缰绳,一边用另一只手牵住顾承宴。
他牵就他牵,但也要牵着乌乌。
顾承宴低头看了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又觉得这小崽子像他青霜山上几个小师弟——
从前父亲还在时,每年春节,他都像个孩子王,要带着那一串小萝卜头下山去办年货。
顺便帮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打扫屋子,写春联、贴门神,也带孩子们看看灯火、买些零食。
小家伙们爱玩外热闹,但也怕丢。所以大多会紧紧拽住他袖摆,离他最近的两个则会抓住他的手,死死握着、一路上都不松开。
顾承宴看着赛赫敕纳,笑了笑由他牵着并肩走下山,往大市集里去。
看得出来,大市集已经开在这儿几日了,除了那些直接铺在草地上卖的刀具、磨刀石、皮筒子的,还有许多临时搭建的马厩、羊圈,以及供人租住的毡帐。
乌鲁吉送他们这五匹马,顾承宴想了想还是没留,虽说戎狄牧马都是放养、不必精心饲喂管理,但他精力有限,照顾不过来这么多的数量。
春夏两季还还说,到了秋天、冬天,他可不想成日都外出割草,每日都围着马儿转。
再者,他已经有枣红马和大白马了,能拉车也能跑,实在没那么多需要用马的地方。
这五匹马毛色漂亮、身材匀称,是很好出手的商品,带到大市集上,能换些更有用的东西。
因此,他们一走进市集,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止是看那五匹品相极好的马,也看他们俩:
顾承宴今日穿的是一套靛青色、领口嵌了流沙金丝的长袍,里面衬的是白色暗绣浅竹纹的底衣。
他躲懒没簪冠,只跟着草原习俗编了侧发,然后用抹额一压,剩下的长发就那么随意散着。
而赛赫敕纳身量高、身材好,黑色的长卷发加上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就这么一小段距离,好些姑娘都看着赛赫敕纳眼睛发亮,胆子大的,还往他怀里丢花。
赛赫敕纳却板着脸,看都不看那些明艳的姑娘一眼,只牵紧他的手、黏他满掌湿热的汗。
顾承宴摇摇头,拉着他先去找盐商。
草原上的盐大多是崖盐,成于土崖之间、色如红土,有时候也被中原人叫做“桃花盐”。
远远看见他们走来,盐商就热情地打开面前几口陶土缸,将里面的盐块亮给他们看。
崖盐块深红色,质感像白矾,大的少说十来斤,小的则是鹅卵石一般。
“二位买盐?我这儿都是新从凤氐山上挖来的,大块的够用上两三年,小的也保管够半年!”
凤氐山靠近是西北草原上一座著名的盐山,顾驰在边关抗敌时都曾经去过,顾承宴从小就知道。
商人拿出柄刮刀,捡出小盐块放手上,“尝尝?”
顾承宴两只手都被占着,本想松开赛赫敕纳,结果才挣一下,就被这小子瞪了,虎口还被掐。
他叹了口气,只能折断了那柳兰花长韧的花茎,将那花枝顺势别到赛赫敕纳鬓边。
这一下,给赛赫敕纳弄愣了。
顾承宴却看着簪花的少年闷笑一声,转头去沾了盐尝、与老板讨价还价。
——有些盐商粗心,收盐时不管品质,好坏苦淡都不大相同,顾承宴小时候就上过这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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