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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比糟糕更让鸟难以接受的是变化。
安澄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夹着翅膀慢慢地窝坐在了树梢上。
朱云深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天昏黑的时候才回来
不过爪子上还抓着给安澄的食物,是水洗过的新鲜浆果,隔着果皮都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清甜。
把浆果放在安澄的面前,朱云深正准备像从前一样转身离开,但安澄立马开口做了阻拦。“大人,谢谢你给我带的食物!这个浆果真的非常甜,要不要一起来尝尝看?”
没得到隼的回答,安澄就叼着浆果主动地靠近些许,放到了隼的面前。
“大人,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他探出脑袋尝试性地碰了碰隼的翅膀,发现隼没有避开立刻欣喜若狂,又趁热打铁道:“你就是生气了对不对?都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气了可不可以呀?”
“你觉得你错了?”红隼垂头看向他。
安澄用力地点头,脑袋点出了残影。“我错了,大错特错、错漏百出、错上加错!”
“哪里错了?”
“嘶……”安澄动作蓦地顿住,努力地沉思了几秒,最终选择了一个或许不会出错的回答。“哪里都错了。”
朱云深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往旁挪了一步,拉开了和安澄的距离。“你猜错了,我没生气,只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毕竟是要找伴侣的,和你长时间待在一起不合适,现在应该尽早改变这一切,否则繁殖期就要过去了。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带食物了,你会飞,也会思考,可以自己做这些事情,不需要我。”
安澄的脑袋一空,耳孔边突然开始嗡鸣,不知怎的就反问道:“那你以后是要给你的伴侣和雏鸟带吗?”
“对。”朱云深冷冷地看着他,明明不过咫尺距离,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这是合格的伴侣应该做的事情,而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丢下这句话,这只红隼一如上午那般振翅离开,只留下呆滞的珠颈斑鸠在原地。
“什么关系都没有……”安澄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每吐出一个心就要绞痛一番。
什么叫做什么关系都没有?
难道鸟腿子和大BOSS不是一种关系吗?难道救命恩鸟和被救者不是一种关系吗?难道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都是不算数的吗?
安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就让场面突然变成这样了。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朱云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而后默默地把自己的脑袋钻到了翅膀下面,假装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真糟糕。
不过独自离开的朱云深其实也并不好受。
从壳中孵出来到现在,他的鸟生很少有迷茫的时候,此前唯一一次或许就是在饲养他的老人离世后,他陷入到了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状态。
不过此刻,朱云深竟然也品味到了与那时极为相似的情绪。
他该拿安澄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处理现在这个局势呢?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一切好转呢?
实际上朱云深没想过自己会做冷战这么情绪化的事情,就好比没想过安澄给他的影响竟然会这么深,深到每每他回想起对方因为害怕周围鸟的议论而让他去找别的雌鸟时,都会觉得难以呼吸、心脏紧缩。
这就是安澄对他的感情吗?当时那只担心他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鸟,居然会因为担心经受非议而放弃他吗?
他忽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解了安澄的感情。
是真的爱吗?
“阿深。”
朱云深飞行到一半,倏地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朱海。
“大哥。”朱云深落在朱海旁边,将心绪压下去。“找好巢穴了吗?筑巢的事……”
“等等,这个先不急。”朱云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海给打断,“反倒是你,最近和安澄是怎么回事?”
朱云深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翅膀与视线,端正地站在树梢上看着远方,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争执。”
“应该不是一些吧。”朱海砸吧砸吧喙,蜡膜旁那个大黑圆点也生动跟着一起动了几下。“伴侣之间有争吵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得多了,但这也不要紧,好好解决就行。”
听到朱海这么轻描淡写地讲述,不知道为什么朱云深很轻地笑了下,带着几分罕见的自嘲。“我们之间的事情没这么简单,毕竟我们和别的鸟不一样。”
朱海倒吸一口气,“确实,你们……这……你说得也是……”
这句话说完,两鸟就默契地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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