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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扇门之间,有一面窗子,占了大半堵墙,因不实用,便常年锁住,玻璃上糊着老式窗花,五彩菱形格,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髦。眼下也被岁月褪了色,泛了黄,起了泡,可依旧尽忠职守,挡得也还算严实,将主人家的秘密一并关在屋里,不被门洞里往来的外人窥去。
再余下还有些什么呢?
孟朝套上鞋套踏进去,拨亮开关,悬在头顶的长条型日光灯嗡了几声,忽闪着亮起来,晕出一屋子的冷白。
目光所及,无外是日常必用的玩意。
进门便是铁制脸盘架,一只掉了瓷的脸盆,半块得其利是香皂,灰白色破毛巾胡乱搭着,任其自生自灭,烂出大小的洞。
冰箱和燃气灶都是老式的,一看便知是房东的施舍,除此之外,还能称得上是家具的,也只有一桌,两椅,一张板床和一只床头柜了。
孙传海所言不虚,倪向东的日子过得确实比他还苦。
“其实倪向东挣得不少,怎么家里这么破?”童浩翻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字,“他钱都花哪儿去了?”
孟朝没有搭茬。
他感觉谜底呼之欲出,却又不敢断言,生怕话一出口,自己误导了自己。
“当季的衣服都在,”童浩从衣橱缩回脑袋,又去拨拉桌上剩下的半个馒头,“这豆腐乳还开着盖呢,不像是蓄谋已久的逃跑,更像是吃饭吃了一半,临时被人拉出去了。”
孟朝没言语,戴着手套,继续四下查看。
这廉租房里一贫如洗,也确实没什么躲藏的空间。
一路查下来,他俩并没有发现什么日记,字条类的东西。
“没什么不对劲的,”童浩咂咂嘴,“除了穷点,这就是个普通单身汉的家。”
但是却明明缺少了什么。
缺了什么呢?
“这地方冷清清的,”童浩吸吸鼻子,两手叉腰,“连个全家福都不挂。”
对,没有照片。
孟朝拉开抽屉细细翻找,确实没有,一张都没有。
准确的说,是没有任何能证明倪向东过往的东西。
照片,信件,纪念品,通通没有。
仿佛这个人凭空出现一般,只活在当下,只拥有眼前这一秒。
“倪向东自己住了这么多年,都不带想家的吗?心挺硬啊。”
童浩还在那碎碎念,但孟朝却顺着他的话,摸到了一条纤细的线索。
他忽然觉得带童浩来是对的。
办案这么多年,偶尔自己也会陷入惯性思维,可眼前这“半个外行”却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假设,当局者迷,也许童浩还真能启发他悟出点什么。
住在这间屋的人没有往过,或者说,他有着不愿被别人看见的过往。
他将曾经的一切,刻意隐藏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还有什么?”他追问着童浩,“你感觉还少了什么?通通说出来。”
“少的那可多了,电视机,茶几,沙发——”
“不不不,”孟朝打断他,“必需品,你往日常必需品上说。”
童浩弓下身子,在床头柜上仔细翻找。
“嗯,”他蹙起眉头,“奇怪,你看这里有梳子,有摩丝,还有瓶大宝,这说明倪向东这人,挺在乎自己的外表——”
“接着说。”
“但是,”他直起身子,四下环顾,“没有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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