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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景与仲迢讨论之时,安荣在旁默不作声。
当时在城楼上,华书双目赤红,抖如筛糠,却还要去拿弓箭,形态几近癫狂,实在吓坏了安荣,只能将她打晕带了下来。
华景等人只以为华书是被大战的惨状吓到了,但安荣却知道不止如此。
他是众人中唯一对华书心思有所猜测的人,但此刻说出来怕会激化华书与华景的矛盾,只能缄口不语。
“安荣,”见华书出门,华景转过头对着安荣道,“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回家吧,咱们离家已有半年,你与仲迢都来了边郡,家中无人,我不放心。”
“这怎么行?公主最近一直不好,我怎能回去?”
他不愿意回去,从前想回去是因为思念初娆,但如今边郡不安定,华书身体又一直不康复,他自责不已,如何能安心回去?
越想越难受,安荣低头就想流泪,仲迢见不得他这小女娘的姿态:“让你回你就回!不听话?”
安荣吓得一抖,不敢再言语。
鹊枝如今还要避着人,进出都会戴上帏帽,华书眉侧有伤,便也戴着帏帽以做遮掩,好在边郡多风沙,出门带些防护也不算扎眼。
两人一路疾驰,果然道路平整宽阔许多,华书也欣慰不少。
一路到了郑家门口,刚把马拴在树桩上,华书一回头,红鱼儿就撞进了怀里。
“哎哟!我的小鱼儿最近长胖许多,再大些哥哥可就抱不动了。”抱着红鱼儿软软的身子,华书也禁不住笑起来。
红鱼儿隔着帏帽,在她颈间蹭着:“我长大了哥哥也长大呀,肯定抱得动,哥哥,你身上好香啊,还软软的。”
华书闻言一僵,把红鱼儿扯下来:“你是四岁的大孩子了,不能再让人抱了!”
红鱼儿委屈地撇嘴,华书不为所动,牵着她回了院子。
郑媪和小宝都从仲迢口中得知华书大病初愈,且心绪郁结,生怕华书不高兴,一个劲给她讲新鲜事。
什么王家闲汉娶了个凶悍的新妇,新婚第一日就被新娘子满街追着打,舅姑不仅不管,还帮着新妇寻棍棒;
什么县里的盲流夜里吃醉了酒,居然把里正家的儿子当小女娘调戏,被罚没了家产,都是些大快人心的趣事。
华书瞧着众人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模样,心中越发酸涩,她何德何能,得人如此信任珍爱?纵是一朝不顺,难道要就此颓废,惹得这些珍视自己的人伤心吗?
一日相聚,华书郁结暂抒,回城的路上,与鹊枝牵着马闲庭信步:“鹊枝,你见过匈奴吗?”
鹊枝微愣:“郎君忘了?我父死于匈奴之手。”
“是啊,太多人死在匈奴手上了。从前我觉得,打仗嘛,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把原本应该射在靶子上的箭,射到敌人身上。如今自己经历一场,才算明白当日痴语何其可笑。原来不是谁都能当得了冠军侯,多的是英勇之士战死沙场。”
“冠军侯十七岁战匈奴,郎君如今不过十五,纵有不及,又何须感伤?”
华书无奈一笑:“傻子,他是十七岁就为将了,那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可惜天妒英才,令其不寿,否则我大汉铁蹄早踏破草原。而今连大司马都伤病不起,竟容得李广利这等无德无行小人猖狂。”
“郎君想做什么呢?”
华书苦笑:“我做不得什么了,现在只求自己不要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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