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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孟璟嗤笑了声:“那楚见濡还真是够没见识的。”“陈景元难为她了么?”扶舟摇头:“应该没有。锦衣卫人多,我们的人没敢靠太近,但远远没见有什么大动作。”也是,若陈景元拿到了他在观里的确切证据,以他的行事风格,楚见濡的妻女说不好,但其他人定一个活口都不会留。只是陈景元这人狡猾,一开始能咬那么紧,后来居然又玩杀回马枪的把戏,让他实在无法,只得跳了河。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吩咐道:“盯着点,若陈景元为难,帮衬着点。”“楚见濡哪能让陈景元动他那小女儿呐?”扶舟先是摆了摆手,随即又睁大眼睛瞪他,如临大敌。这好像还是他们这位爷,子时过后,陈景元果然按规矩撤走人手。雨到天明时方歇,楚夫人怕惹麻烦,率众人匆匆回府。到府上,楚怀婵昨夜没歇好,犯了懒想回去再眠会,但被父亲身边的管事拦住:“老爷请您在前院留会儿。”她微微诧异了下,两日后万寿,父亲这会子按理应在外朝筹备万寿事宜,况且等闲无事他也并不会找她,今日这般她刚回来就要留下她说事的做派则更是奇怪。她有些迟疑地看着管事,管事却对楚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请夫人去趟书房。”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没来由地想起昨日夜里那个“祸”字。母亲去了很久,回来时双眼通红,她迎上来问情况,父亲这么多年没对母亲红过脸,今日这情景实在是奇怪。但母亲一见到她,拍了拍她手背就开始哭,啜泣声不断,哽咽间一个清晰字都说不出来。楚怀婵无法,只得拿了手帕替她仔细擦了擦眼泪,柔声宽慰:“娘,别哭了。爹要是做得不对,那就给我说啊,我和哥哥都站在你这边。”楚夫人手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泪又止不住如泉涌,瞬间不敢再看她,赶紧低下头拭泪:“你父亲找你,去吧。”她愣了愣,乖乖进了书房。楚见濡正在翻她前几日读过的闲书,他平素公务繁忙,等闲没空和女儿交心,今日抽空回来一趟,难得有闲心,随手抽过一本书,问了她几句典故。她嘴上对答如流,心里那股不踏实的感觉却一点点地强起来,奈何寻不到突破口,只得生生憋回胸腔之中,灼得五脏六腑都疼。幼年时期在江浦,白日里母亲手把手地教她诗词字画,父亲每日下值以后就会像现在这样将她和哥哥叫到跟前,事无巨细地问他们功课。她年少聪颖,几乎过目不忘,兄长虽长她年岁,见识远胜于她,书本上的功课却往往比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会输给她。每每这时,父亲就会奖励她一本厚书,若是当真高兴了,则会奖励一本孤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假话,貌是花叶,才方是根。父亲说:“当年给你取这个名儿啊,心怀婵娟,女儿家,要有颗七窍玲珑心才行。”她目光落在父亲的幞头上,幞头未能罩严实的鬓角已隐隐见了一丝白,终究是上了年岁,又操了太多心,岁月不饶人。她有些迟疑地唤了声:“爹?”楚见濡回过神来,将书卷随手掩上,目光落在那一摞书上。楚怀婵入京不过两三年,自己院里的藏书比之他的差得远,一般缺了书会差人到他这儿取,若遇孤本,则会亲自过来在他这儿看,看完并不带走,规规矩矩地放回原位。偶尔起了心思,会夹一页便笺在书里,通常就是给他请个安,等他下次在繁杂公务间得了闲、打发时间翻到时,就会会心一笑。最底下那本是他所著的《江浦水利》,当年在江浦任上,他开始著这本书,后来任满升迁,掌应天府事任间终于成书,但也没改这名字。武英殿大学士之名不是白担的,他这书虽以一个小县作名,但放眼天下也能通行之。只是这等书,本不该女儿家来看啊。他翻开这本书册,里头果然夹了几页小便笺,纸是燕子笺,字是卫夫人簪花小楷,是他曾经特地嘱咐她母亲教给她的最为规矩的字体。便笺上只有“请父亲安”四字,随意写下,却又工整端正。他端详了好一会,有些不忍地开了口:“万寿那日,随你母亲入宫。”新皇敬重兄长,先帝驾崩的头三年,都阻了朝臣和大内提万寿的话。去岁宫里开始重新操办万寿,当日她陪着母亲一块入宫贺寿,今年也算驾轻就熟,他原本不必这么特意交代一句。楚见濡抬头看她一眼,他这小女儿是在应天府的烟雨里养大的。后来他辗转各地为官,她那几年身子骨又不大好,他舍不得她受奔波之苦,也就一直将她寄养在外祖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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