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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是坚实的触感。借着力,兰芙蕖一时间忘了撤。待反应过来时,那灼烧的潮意一路从掌心往心头上窜,她的手指一烫,面颊烧红。面前的男人几乎要石化掉。就在按下的那一瞬间,兰芙蕖能明显感觉出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掌心的东西又硬朗了几分。沈蹊咬紧了后槽牙,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到不妙。趁着对方还未发作,兰芙蕖侧了侧身子,欲一溜烟儿跑掉。脚底还未滑出去,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拂上来。“兰芙蕖。”他几乎要将她的名字咬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能清楚地看见,沈蹊眼中乍起的欲望。方才那触感,让她猛然惊醒——身前这人,已经及弱冠之年,他俨然是有情有欲的男人,对于自己,也有着一个男人该有的情欲。他早已不是青衣巷里,那一袭紫衫、单纯青稚的少年。千钧一发之际,应槐急匆匆找到沈蹊。“主子,北疆有异。”玄衣之人面色紧张,俯身而拜。见状,兰芙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只瞧着应将军不知在沈惊游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面色微凝。“传消息过去,今日我便启程。”清凤城四人行就这般匆匆结束了。兰芙蕖告别了姨娘,刚准备上马车,城主忽然将沈蹊拦下。对方似乎还惦记着沈蹊与自家女儿的婚事,还欲斡旋,安翎从后堂提枪走来。“爹!”叶朝媚一袭红衣胜火,语气中隐隐有埋怨之意。“您莫催了,女儿也不是这般恨嫁。”闻言,城主着急地跺了跺脚。可安翎根本不理他,牵了兰芙蕖的手,往马车上走。坐在马车里,安翎郡主将枪放下来,对方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她,安慰道:“小芙蕖,你莫听我爹爹胡说,我与沈惊游根本没有什么亲事,即便有,沈惊游也是一百个不乐意的。”说这话时,安翎的语气轻松。再回到北疆,正是黄昏。一路风尘仆仆,让兰芙蕖有了困意。马车停下时,她已靠在安翎腿上睡着了。就在叶朝媚准备叫醒她的时候,马车帘被人从外掀起,沈蹊目光停在少女身上。紧接着,他轻轻“嘘”了一声。叶朝媚识眼色地移开。回来时,他们乘的是叶家的马车,十分宽敞阔气。沈蹊弯了弯腰,将兰芙蕖打横抱起。见状,叶朝媚小声提醒道:“你的伤……”他好像不甚在意。说也奇怪,安翎心中暗想,自己应当是喜欢沈惊游的。可如今看着沈惊游抱小芙蕖,她内心竟没有半分酸涩感。她仰慕了沈蹊两年,见过他在军帐里运筹帷幄,在官场上八面玲珑,更见过他在沙场上挥斥方遒。自此,便再没有等闲之辈能入得了叶朝媚的眼。沈蹊之外,皆是等闲之辈。看着他这样小心而呵护地抱另一名女子,她应当难受,应当吃醋的。如今叶朝媚却感受不到分毫嫉妒。兰芙蕖睡得沉。沈蹊把她抱回自己的军帐,一路上,遇见些下属。那些军卒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姑娘,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浓黑的夜色里,唯有沈蹊面色平淡,缓步走入帐,将她平放在床榻上。兰芙蕖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很软地轻哼了声。她很乖。睡颜安静。男人忍住心头悸动,在她眼皮上轻啄了一下,而后替她脱掉鞋、盖好厚实的被褥。帐外冷风飒飒,眼看着一场大雪又要落下来,他撑了一把伞,走出军帐。应槐递来消息。关押兰旭的地牢里,有新的进展。……兰芙蕖醒来,分不清现在是几时。她穿好鞋走下床,发现自己身处在沈蹊的军帐里,想也不用想,定是沈蹊将她从马车上抱回来。睡足了,兰芙蕖有些饿。她先往帐内炉子里添了两块炭,而后掀开军帐衣角。外头的天很黑,乌云倾压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雪将至。沈蹊不在帐内。不知人如今在何处。兰芙蕖想起来,此番他回来得很急,而北疆的心腹大患便是义邙,应当是义邙那边出了事。一想到义邙。她就想起来兄长。听说,沈蹊将他关入地牢。似乎顾及着她的情面,沈惊游并未对兰旭用刑,只是地牢阴暗潮湿,兄长身子不好,不知能不能受得住。私心里,她是希望沈蹊早日替兄长洗清冤屈的。可如今不知怎的,她右眼皮发跳得厉害,心中隐隐生怕。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就在沈蹊去清凤城的这几天。义邙对北疆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袭击。所幸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倒让他们捉住了几个义邙人,如今那几个人也被沈蹊关在地牢里,他今日着急前去,便是审讯这几个杂碎。往常这种级别的战俘,沈惊游都不会亲自动手,只在闲暇时于一旁看着,可即便如此,单是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足以令战俘望而生畏。在沈蹊之前。北疆对战俘相较友好。
可一贯的温善,让义邙人愈发猖獗,沈蹊上位之后,重新启用昭刑间,对待那些战俘的手段可谓是残忍至极。他今日来到昭刑间,不是为了那几个杂碎。他的目标是兰旭。他特意命人将兰旭也提了来,审讯义邙战俘时,就让兰子初在一边看着。一道又一道酷刑落在那几人身上,没几遭,那些义邙人就没了个人样。也许是身子不好的缘故。兰子初的面色惨白。终于,一人忍耐不住,被沈蹊撬开了嘴。他手指颤动,奄奄一息,声音极为模糊。沈蹊轻飘飘看了一侧的兰旭一眼,而后命人松开那战俘。昏暗不明的牢室里,战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身前之人的大腿。那人的手上、脸上,尽是血水,沈蹊见状,嫌恶地皱了皱眉。下一刻,便听对方用义邙话求饶道:“军爷,放、放了我吧,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真的受不了了。”“是他……就是他,你审讯他,莫审讯我——”那人指了指兰子初。在北疆多年,沈蹊会些义邙话。可兰旭一副听不懂那人言语的模样,唯有在那手指举过来时,他才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片刻,兰旭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笑:“沈将军,这种严刑逼供下的指认,您也相信?”沈蹊用帕子擦了擦衣摆的血,丢给左右。应槐闻言,便笑着替他说话:“兰公子多虑了,我家主子自然是相信您的清白。这不,便要替您好生惩治那些污您名誉之人呢。”玄衣之人神色缓淡,拍了拍手,一排崭新的刑具又被人端了上来。看见那铁器,兰旭一震。沈蹊仅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吩咐下去,刑室里又响起了惨叫声。崭新的铁器上,立马血迹斑斑。一件是抽骨,一件是剥皮,另一件……被沈蹊拿在手上把玩。男人的手指修长,气质清冷而矜贵。他无声地看着眼前这一场惨剧,听着哀嚎声,面色没有分毫动容。“这件不错。”沈惊游把玩了那铁器一阵,赞许道,“那就留给那还未开口的几个人罢。”应槐微微弯腰:“是。”一道血迹溅在沈蹊面上。男人微阖双目,立马有下人过来,替他将眼下的血迹擦拭干净。不过少时,刑室内那一具具尸体被人抬了出去。“这么经不住折腾。”暗室微灯。沈蹊的神色亦是恹恹。“没劲。”兰旭知晓沈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蹊手底下审讯的人,被折磨着这副模样。他后背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兰公子,”沈蹊转过头,目光定定,看着面色煞白的兰旭,笑得温和,“受惊了。”……且说另一边军帐里。兰芙蕖坐在帐子里等了沈蹊许久,却是半点儿人影都未见着,一时不由得有几分着急。她猜想,对方应是去了昭刑间的。罢了,她自己去小厨房热几个剩下来的饭菜吃。帐外虽是乌沉沉的天,可这场雪还未来得及落下来,兰芙蕖找了把伞,方欲撑开。忽然听见帐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是……女子的调笑。兰芙蕖正撑着伞的手一顿。除去二姐与安翎郡主,她再没有在北疆看见其他女子。北疆也没有旁的姑娘,除非……她脑海里有了个猜测。可听着这脚步,似乎在朝沈蹊的帐子走过来?不是一个女子,是一群女子,七七八八的,有些聒噪。这群姑娘身前,是引她们前来的男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将士,先前得了沈蹊的话,给他从映春营挑姑娘。——将、将军,要什么样的姑娘?——模样俊俏、身段窈窕……要挑比她兰芙蕖长得好看的。——怕是映春营,没有长得比兰姑娘好看的姑娘。——那就挑长得像她的……眼睛像她的,鼻子像她的,嘴巴像她的……于是乎,他替自家将军挑了一大堆映春营的军妓。无论是眼睛像兰姑娘,或是鼻子嘴巴像兰姑娘,只要是能与她沾上边儿,他一并都挑了过来。听闻能服侍沈惊游,这些军妓异常兴奋,跃跃欲试。“我们几个姐妹都等了好些日子了。沈将军真是今夜回来?”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沈蹊军帐前。“我们大将军如今在昭刑间,不若你们先去帐内候着他,我就先走了——”这厢话音还未落。姑娘们迫不及待地掀开帐子,鱼贯而入。帐内的灯盏亮着。兰芙蕖只闻见一阵胭脂味儿,下一刻军帐便被人从外掀了开,只见一名模样清丽的少女站在桌案前,手里捏着伞柄,看着鱼贯而入的莺莺燕燕们,一脸惊讶:“你们是……”众姑娘:?怎么还有个比她们先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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