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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在那一刻真的神灵附体。周遭的观众高声欢呼着,叶悯微只是在铺天盖地的晕眩里,抬眼看着他。——那天晚上你跳的是什么舞?不久前她曾这样问过温辞。——此地曾有一些壮观的古寨傩舞,如今早就消亡。于是我在记忆中傩舞的基础上,又改编成此祭舞。他这么回答道。——你很喜欢乐舞百戏?——那是自然,哪里有热闹的节日庆典我便去往哪里,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九州之内各地节日何止三百六十五,日日都能寻到热闹去处。若不是因为要陪你找魇兽……啊,就算不是陪你寻魇兽,我原本也打算来这里参加金神节的。高台上的神灵舞蹈之间,仿佛低眸看了她一眼。就像温辞同她说那些话时,看着她的神情一样。——我这个人最爱热闹,最爱听笑声,喜欢被瞩目。我这几十年里走遍大江南北,看最热烈的庆典祭祀,赏最好的乐舞百戏,凡是喜欢的都学下来。人世变迁,风俗更迭,若他们遗忘了,我再教还给他们。——人若生生不息,庆典便代代不止。便如你喜欢演算与术法那样,这是我热衷之事,我乐此不疲。“金神”舞者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祭杖挑起花车上的花篮,花篮倾覆间无数金色的干花落向两边的百姓。这些干花都以特殊香料熏制七七四十九日,能维持一年的香气,是金神赐福。大家纷纷伸长了手臂去接,热情地挥舞,叶悯微也跟着踮起脚伸出手去,眼见着那金子一样的花雨即将落在自己这一片。然而“金神”偏偏在此刻,动作不易觉察地顿了一下,于是下一只花篮倒得慢了些。正好绕过了叶悯微。她之前的百姓开心地捧着花互道金神赐福,她之后的百姓也开心地捧着花互道和乐安康,只有她两手空空悬在半空。叶悯微慢慢地收回手去,低声道:“小气,记仇。”她旁边的高个子敦实的大妈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道:“你这姑娘,怎么能骂金神呢?”叶悯微抬手指向正在远去的“金神”:“可是他……”“呦呦呦!还伸手指金神!”大妈立刻把她的手压下去,严肃道:“不就是没拿到花嘛,多想想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平日里薄待人了,说人坏话了,给人使绊子了,谎话多了些,小心思多了些,好好反省来年就能拿到了!”她拍着叶悯微的后背,力道不小,直拍得叶悯微后背“噗噗”作响。叶悯微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大妈脸色骤然大变,颤颤巍巍地指着天空嚷道:“老天爷啊,这是什么!”叶悯微转过头去,只见长街尽头,崇丹山顶一片通红,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空。那火焰仿佛从山头喷薄而出,流淌而下,如同铁水一般炽热涌动,瞬间覆盖了整个崇丹山,朝着宁裕镇毁天灭地般冲过来。刚刚还沉浸在节日欢乐中的百姓们大惊失色,慌张奔逃,人群中不断有人高呼这是灾象。早已在暗处准备好的仙门弟子们立刻出来维持秩序,疏散百姓。而叶悯微只是安静地抬头看着那片赤红涌来。人影杂乱,大家撞过她的肩膀,四处逃跑呼喊,她还和刚刚一样纹丝不动。游街的队伍散去,乐匠鼓手少年少女们和福童们都惊慌失措,片刻之间花车边人群零落,花车上就只剩下了“金神”。在已经停住的花车之上,他拿着木杖安静地站在高台中,风垂着他层叠的衣角飞扬,杖上与面具上的金穗摇晃。银色的月光与山间的火光把他照得仿佛一块淬火的冷铁。
叶悯微在惊慌与悲恸的呼喊声中,听见了铃铛的声音。清脆顿挫,悠扬清越,此起彼伏地响着,如同一首无词的歌谣。那是属于温辞的铃铛声。铺天盖地的赤红炎水席卷而来,却没有涌入宁裕镇。它们在宁裕镇上空飞过,如同一群赤红的鹰,簇拥在一起朝遥远的地方而去,将整个天空遮成一片通红。赤红天空之下,叶悯微看见高台上的“金神”低下头,往她的方向看来。他似乎笑了一下,太过遥远看不分明,只一瞬间就消失在暗下去的夜色里。山上的火光的消失与出现一样突然,仿佛被那群赤红的“鹰”带走。不过眨眼的瞬间,一切安静下来,月光下林壑幽深的崇丹山一片郁郁葱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悯微想起来人们的传说,那云雾缭绕的崇丹山山顶有什么?连雄鹰飞去都不得还的山顶之上,是仙人,是金神。是人们的幻想,是美梦与噩梦。噩梦之主终于从花车上跃下,他一挥木杖背在身后,叮铃响声中,将面具摘下挂在叶悯微耳际,遮住她下半张脸。他说道:“戴视石便不戴面具了?不怕被人看见脸么。”叶悯微捂着面具,同他一起转身走入巷子里。温辞身上的香气随风而来,她想起一直以来他身上都有这种香气,是和今日那赐福的干花一样的香气。——人世变迁,风俗更迭,若他们遗忘了,我再教还给他们。听说金神节庆典成型,不过也就是十几年间的事情。叶悯微想,原来是这样。是你编的舞,是你做的香料,最初是你帮他们编排的庆典。噩梦之主,却最爱为人编织美梦。对于温辞的人生,叶悯微第一次感到好奇。半个时辰后,无人的小巷子里传来一阵低呕之声。叶悯微撑着墙面,腰深深地弯下去,因为没有吃东西所以也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是痛苦地反胃。眼泪顺着她的眼眶簌簌地落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好似正在痛哭一般。温辞站在她身后,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快碰到她时却又停住了。他几乎是在叶悯微起身的一刹那收回了手,背在身后。叶悯微捂着心口,腰还无力地躬着。观看金神游街时她已经十分头晕,不过那时她的注意力在别的东西上面,直到刚刚她回过神,一瞬间就被这积攒的晕眩所击倒。此刻她一闭眼就是街上众人所有清晰的细节,具体到人们指甲上贴的花,耳朵上戴的玉坠,眼睛里映着的光晕。“你……你没事儿吧?”温辞不自然地问道,他虽然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可还从没见她犯过病。毕竟那几十年里,她也没机会看除了他以外的人。叶悯微沉默地抬眼看向他,一双眼睛因流过泪而通红。这一双红红的眼眶扎得温辞浑身不自在,莫名手足无措起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我在想,你为什么不给我福花。”叶悯微的回答出人意料,她瞧见温辞那双眼睛惊讶地睁大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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