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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穗丝毫不害怕,在这种关头她反而异于常人的冷静。这一路上或用岩块抵挡爪击,或藏身大树灌木虚晃一枪,实在无法就用佛盾硬生生接下,被打飞时也注意方向,让自己朝向目标地点的方向。她像一只在人类鞋底逃窜的蟑螂,跑得狼狈却怎么也死不了,不断往获胜的隐蔽前行。
目标地点终于进入视野,一丛青绿俨然是沙漠中的湖泊,令人精神大振。魔豹的巨爪不期而至,构穗为了保存催生植物的灵力已无余力去抵抗,她目光沉着看了眼方位,调整身体姿态以妖身之力承受了这次爪击,如流星一样被击飞出去,落地时在泥土上划出长长的拖痕。
来不及喘息,构穗施展自然灵术以灵力催生灌木瞬间化为数十根藤蔓拔地而起缠住在空中腾跃的魔豹。融于黑暗的问槐正待出击,魔豹却莫名鼓起一股蛮力撕咬抓割弄断了所有藤绳,伸展前腿张开五爪,亮出人指长短的尖甲扑向地上的女人。
问槐心道不妙。他本欲暗中积蓄些灵力施展销骨反打魔豹个措手不及,眼下是不行了。若现身救不下构穗……
问槐不愿往下想。失去构穗对他来说意味着太多,那沉重的自由枷锁竟比当初失去麒麟坳还让他不甘痛苦。
他不愿意再在这里待又一个五十年。镇荒海是地狱,让所有人都一样平庸的地狱,而他注定——不能平、庸!
自私的少年第一次把别人的性命放于自身之前。他于黑暗中激出,放弃逃命的机会换取渺茫的希望。
当他把构穗护在怀里的时候,他想,如果说不能非凡的活着,那么这样非凡的死去倒也对得住他这号传奇人物。
构穗被他不要命地按在怀里,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头拱出他有力的双臂。视线越过他的肩头,魔豹被她的藤蔓抓住了尾巴骨半吊在空中,正难受地曲弓身体想去弄断尾巴根的束缚。
她想那里是豹子的弱根,就像猫儿狗儿的一样。换在人身上就是脊骨被往外抽,牵连着皮肉经脉拉扯地全身难耐万分。
“问槐,现在!”她又催生几根藤蔓缠住魔豹四肢,将其固定于空中。
她才不知道问槐是脑子多热心多横才会飞扑来救她。她被问槐救了三次,早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殊不知他每次救她皆有目的,在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才会施展援手。这一回,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预期里的痛击没来,反而被构穗呼喝,问槐没反应过来,被其狠拧了一把腰间。
将死的幻梦被掐成碎泡沫,他全身幻作黑雾,形似画于纸上边缘锋芒的鹏鸟朝魔豹闪电般飞去。薄如蝉翼的黑鹏从魔豹的伤口钻进去切开皮肉粘连处,引出响彻山谷的兽吼,魔豹挣扎着扭曲四肢却无法触碰到黑鹏,被黑鹏彻底侵入到体内,割断表层的筋膜、血管、肌肉,钻入骨头和内脏,最终割裂为片片肉花。
问槐浑身是血污,落地的一刻体力不支半跪在地,身躯摇摇欲坠。构穗也好不到哪里去。松懈的一瞬间,全身的骨肉都在和她打架,酸疼得不行。
“问槐,你没事吧?”她扑闪着大眼睛口头关怀,已非常有良心了。
问槐抬头看她一眼,擦掉脸上骨肉脏器混杂的玩意儿,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昔日樱红的嘴唇刷白,嗫嚅着瞧起来要吐了。
若不是修为不够,他何需委屈自己钻进那禽兽的身体里?
他没忍住干呕几声,鼻腔里的腥臭味恶心得头晕眼花。好容易缓过劲儿,他喘息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构穗趴在地上,下巴杵在泥地里,活像土里长出个人头:“唔——除了全身骨头和断了似得……呕——咳咳,呕——都还好。”她也没忍住呕起来。
都说一个人吐,看他吐的人也忍不住。
“你!你给我憋住!”问槐的恶心劲儿又上来了。构穗直摇头:不是她想吐的!也不是她能憋住的!
问槐觉得嘴里的味儿越来越像豹子的内脏味儿,如同把腐肉上的蛆抓一把填嘴里一样,终于陪着构穗再度呕起来。
两个胃里啥都没有的人,干吐得一个劲儿。最终,构穗直接把自己吐得憋晕过去。
问槐:“……”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打算把昏厥的人抱回洞里。试了一下,惊觉抱一头猪都比抱她容易!
“这是胖了多少!你个没良心的。郦御清减了一圈,你倒好——还吃胖了!”问槐咬牙花了吃奶的劲儿把她抱起来,膝盖半曲着站不直身体。
他功力透支了,否则不至于这样。
等他好不容易抱着人走了几步,怀里的人晕厥中竟也闻到他衣衫上的腥臭味,动不动就含糊地呕一声,再把嗓子里呕出的一团空气咽一咽。
问槐瞧着她溜圆的嘟嘟脸,骂娘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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