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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已累得灵魂出窍,今儿还没有团膳吃,更是心累不已。
张虞山也差不离,他脸色泛青,不断地揉着手腕。身为押司,他是衙门的笔吏。凡上行呈文、下行公文,以及与他衙往来公函,皆要由他起草誊抄。偏偏他的上峰贾孔目性极严苛,凡事较真。——他昨夜刚将一份文书改到第十八版。
几乎一夜未睡。
今早,他将第十九版文书呈给了贾孔目的桌案,也不知此番能否合了他心意了。可他也没办法,唯有经过贾孔目审核通过的文书,才能正式印发或上报给衙门里的左右巡院。
张虞山已改得脑子都木了,却仍忐忑难安,生怕等待他的又是劈头盖脸的严词斥责又或是满纸朱笔圈出来的修改之处。
今年他们俩恰是轮到正月里在衙门值守的胥吏中其中之二,饿着肚皮,要做的活比平日里还多,这怨气自然不小。
这段日子里,好歹还有沈记每日送来的团膳,真是帮了大忙了!窝在自己那一方乱糟糟的小桌案后头,一边翻文书一边狼吞虎咽,节省些时辰的同时又能吃饱吃好,也算安慰。
结果今日沈记竟然歇业了!
虽说昨日便有人来知会了一声,可张虞山心里仍是好不烦闷。
如今出来了,与李崖在这街上晃悠了半条街,也不知吃什么好。
“上回沈记的食单里有三杯鸡,你可点了?那鸡真好吃啊。”李崖眼角余光瞥见一家卖炙鸡的招子,往前看了眼,鸡烤得干巴巴的,瞧着肉就柴得很,顿时没了胃口。他摇了摇头,抬脚便走,嘴里却还跟张虞山念叨着那三杯鸡。
张虞山摇摇头应道:“我那日点的,好似是红烧肉。红烧肉肥嘟嘟肉又软又烂,也很好。”
李崖咂咂嘴,还在感叹:“那三杯鸡算是好吃到了我心坎里。”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他嘴里仿佛还留着那滋味浓郁、鲜嫩多汁的鸡肉味道。
张虞山也感叹:“沈记送来的团膳,回回都叫我满意。如今我每日最盼的,便是沈记送餐时那清脆的铃铛声。”他的桌案上还特意备了一根胡萝卜,专门用来喂沈记家的那头驴。
张虞山可太喜欢沈记家的那头驴了。
那驴子被收拾得俊俏干净,脑袋上戴一顶高高圆圆的小帽子,脖子上还围着个小围脖。不像旁的那些驴子,浑身臭烘烘的,停在门口便能噗噜噜拉三斤屎。沈记家的这头驴子,它就干净得很,就连那白色的驴尾巴都毛茸茸的,只要喂它吃萝卜,它一边吃一边还会摇尾巴呢。
李崖神色间又透出几分倦怠,望着熙攘的、张灯结彩的街市,兴致寥寥。御街附近大大小小的食肆,他与张虞山早前大多都光顾过。
他轻皱眉头,喃喃自语道:“也是奇了,沈记承办咱衙门的团膳,算起来也就送了七八日,可我竟好似已吃惯了一般。每日就盼着在衙门里等着那口热乎饭,连出来吃其他的心思都没了。”
“或许是外头的早吃腻了。”张虞山接话道。
沈记做团膳之前,他俩每日便在这周遭来回晃荡觅食。太远的食肆去不得,衙门里的活儿多如牛毛,若去远了误了公事,活计干不完,夜里都要留在衙门里睡觉了。近处这几家食肆,他俩已吃了好些年头,来来回回那么几家,真是腻了。
况且元宵还未过,好些店家竟还未曾开张,这可真叫他俩没了去处。
最后俩人逛了一圈,被养刁的嘴什么也没看上,将就在一家炊饼摊前买了俩大炊饼,便唉声叹气回衙门里做活了。
二人啃着炊饼,刚踏入衙门,却见几个小书吏围作一团,正捧着竹木盘子在吃团膳。李崖见状,满脸惊愕,脱口而出:“咦?你们怎还有团膳吃?莫不是沈记又开张了?”
其中一个书吏摇摇头:“这是康记做的团膳。”
张虞山好奇地凑上来看了眼:“康记竟也做起团膳了,味道如何?”若是不错,他也点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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