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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吴王还抓着靺鞨国书中的一句:让爹爹交出逃婚的公主,送还靺鞨,免得给人借口。”
“等等……”高云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好半日也没想起来不对劲是什么。
凤栖等了一会儿,他只能无奈地说:“不知哪里触动了我的心思,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里。你先说汴梁的情景,我再想想……”
凤栖点点头:“爹爹无论如何不肯承认,说在京的女儿只有三个:嫁入王家的大姊,我两个还没有及笄的妹妹,也都没有封公主出嫁。再问到我,只说‘死在靺鞨冀王手里了’。吴王口口声声说不信。后来,大姊,和姊夫王枢,毅然乘船出了汴梁,让三伯和百姓们看看,出嫁而在京的女儿只此一个。吴王扣押了大姊和姊夫,虽众目睽睽,不敢怎么样他们,但爹爹自然也是忧心如煎。”
“那你呢?”
凤栖说:“爹爹怕汴京真的失守,或者有人投靠吴王走漏了我的消息,思来想去,趁与吴王交涉的机会开过几次城门,派人悄然把我送到洛阳,又送到晋阳。曹将军得爹爹的密信托付,没有食言,叫信得过的人把我送到这里山下,随流民一道上山寻你他也左右为难,怕站错了队开罪了未来的皇帝。他告诉我说:‘只能帮到这一步了,高云桐在山上,是寨子里公推的义军之盟的领袖,只要他有良心,应该能保得住你。’”
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着他,目光自然地带着些不信任的斜睨:“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信你有良心……”
高云桐一直皱着眉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此刻才突然皱眉苦笑:“我还以为你无条件信我。”
凤栖扑在他怀里捶了他几下:“这年头,谁敢无条件信谁?亲兄弟,都这么算计,这么逼迫,这么欺人太甚!”
高云桐任她捶着几下,才重又搂住说:“好吧,信一个人太难,我不埋怨你。但我想知道,你离开时,汴梁怎么样了?吴王得手了吗?你爹爹……”
“汴京断粮,民心涣散。”凤栖惨然道,“爹爹本来就没多少意愿当皇帝,已经准备退位了。有人劝他出禁军和吴王好好打一场,未必没有赢的机会,爹爹却说:‘好好的朝廷精锐军,拿来打自己的官兵,说出去万代笑话。靺鞨屯兵河北,大约也是在等兄弟相残、大打出手的机会,正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何必做这样的千古罪人?’”
高云桐瞬间觉得,凤霈的懦弱也并不可耻。
他问:“那么现在他禅位了没有?”
凤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朝臣还在极力劝解他,他只想着能逍遥地当个富家翁,退位也无妨。孃孃先也在劝,他说:‘女儿女婿在人家手里,打起来你就不怕?’孃孃大哭了一场,到宫外庵堂里念佛去了,不肯再见爹爹。我怕……坚持不了多久……”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门:“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高云桐抱住她,“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写信给宋相公,请他顾全大局;我写信给曹将军,也请他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的人太多了。”凤栖冷笑道,“他们心里的顾全大局就是:爹爹赶紧退位,别挡着吴王登基,只要兄弟俩不内讧,就是大局稳了。”
高云桐说:“但至少,保住性命!”
凤栖吸溜吸溜鼻子,头一低算是同意了他的意见。
但心里想:要保全爹爹,靠的不是怜悯,而是实力。
她要的实力,不能不倚重高云桐和义军。接下来,她必须更勇敢,更机智,乃至更心狠,一步步借助高云桐的义军夺得话语权,拯救爹爹。
重要的事谈清楚了,凤栖绷紧的神经松乏了下来,她拎起斗篷嗅了嗅,委屈兮兮说:“自打出了汴梁,都没有机会洗澡、沐发、洗衣。我身上臭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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