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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近半。烈日西行,晚霞渐现。待将三四百具匈奴尸首身上的财货全部掏净。且助他们彻底尘归尘土归土后。千余名燕军将士无不面带笑意地翻身上马。随即驱赶着大量的匈奴战马再度踏上了归‘营’之路。见此一幕。紧随燕军众将士而行的温宝财、陆青山等十四名大散关斥候无不面露艳羡之色。试问。从军打仗者,又有几人不喜打那近乎屠杀般的胜仗?从军打仗者,又有几人不喜胜仗过后的搜刮快感?须知。大周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军伍中便一直有一不成文的规定。此规定即:凡大军大胜,所获战利,将官分取一成,参战士卒分取两成。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已然足足延续了两百余年。然而。温宝财、陆青山等十四名大散关斥候不知的是,眼前这一幕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罢了。归‘营’的最后十里路程。沿途散落的匈奴战马以及匈奴尸首。相较于前十里路竟足足翻了数番之多。与之相对的匈奴战利自然而然地亦是翻了数番之多。也正因此。最后十里路程燕军众将士竟足足走了三刻多钟。而这三刻多钟的时间里。温宝财、陆青山等十四名大散关斥候近乎无时无刻不处于巨大的艳羡以及巨大的折磨之中。三刻多钟后。燕军众将士终是行至原本隶属于匈奴二十四长之一的尸逐王牧场之中。只不过此时的尸逐王牧场已然成为了燕军临时营寨。温宝财、陆青山等十四名大散关斥候紧随燕军众将士行至燕军临时营寨内。方一行至燕军临时营寨。温宝财、陆青山一行人的目光便不自觉地被营寨东北角处的数座高耸‘山峰’所深深地吸引。目之所及。燕军临时营寨东北角处赫然堆积着大量的长矛、匈奴弯刀、马弓、箭失等军械。以及数之不清的金银细软等财货。“温屯长。”“汝等暂且于此地歇息片刻。”“某这便去中军通传。”就在温宝财等人凝视着那座金银细软山,无不呼吸渐渐粗重之际。最后十里归程中甚少理会温宝财等人的魁梧大汉忽然行至温宝财身旁。‘啊?’“哦哦。”“孙百户请,孙百户请。”温宝财闻言呆愣数息,随即连连回应道。“温屯长莫要离开此地。”“孙某去去便回。”孙百户看了一眼呼吸渐渐急促的陆青山等人,随即再度出言叮嘱道。“孙百户放心,孙百户放心。”“温某等人绝不离开此地半步。”见孙百户看向身旁一众袍泽,温宝财不由得讪笑着连连保证道。闻听此言。孙百户微微抱拳,随即快速拍马而去。待孙百户身影彻底消失于眼前后。近乎满脸通红的温宝财不由得侧首看向身旁一众袍泽。“行了,都别看了。”“那金银细软再多也是别人的。”“咱们出来代表的是大散关的颜面。”“别再让他人将咱们给看轻了。”见一众袍泽仍目不转睛地望着东北角处的金银细软山。温宝财不由得没好气道。‘愕。’陆青山等十三名大散关斥候闻言不由得呆愣数息,随即讪讪着低下脑袋不敢去看温宝财。“屯长。”不知过了多久,陆青山忽然抬头看向温宝财。“嗯?”温宝财见状略感疑惑道。“屯长......”“你说咱们啥时候也能堆这么一座山啊。”陆青山悄悄侧首再度看了一眼东北角处的金银细软山,随即满脸向往地开口问道。“咱们?”“不知道啊。”温宝财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满脸惆怅地缓缓摇头道。其又何尝不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堆积出这么一座金银细软山。若是真能堆积出这么一座金银细软山,即使万人来分又如何?其至少也能分的六七两银子之多啊!只可惜。以现如今大散关将士与匈奴骑兵的战况来看。想要堆积出这么一座金银细软山,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就在温宝财、陆青山一行人闲聊之际。前去中军通禀消息的孙百户去而复返。“温屯长且随孙某来。”孙百户行至近前顿马招呼道。“哦哦。”“好好好。”温宝财闻言连连应道。话音落罢。温宝财连忙驱马前行,紧随孙百户战马之后,径直地朝着中军行去。一路行去。沿途时不时可见被砍去右手拇指的匈奴战俘。以及满脸笑意磨刀霍霍向牛羊的燕军士卒。一刻钟后。温宝财紧随孙百户行至中军大帐三百步外。待验明正身并上缴随身全部兵刃后。温宝财终在数名中军亲卫的引领下行至中军大帐内。方一行进中军大帐。温宝财心中瞬间无比紧张起来。“大散......讨贼将军麾下丙字营斥候曲屯长温宝财。”“拜见辛校尉。”温宝财止步于上首五步外,随即低垂着脑袋深深地俯身抱拳行礼道。“无须多礼。”“温屯长还请看座。”就在温宝财满心紧张之际。端坐于大帐上首处的辛思玄不徐不疾地出言安抚道。话音落罢,当即有一亲卫为温宝财搬来一把木椅。“谢......谢辛校尉赐座。”温宝财见状连忙再度深深地抱拳行之一礼。“温屯长还请入座。”辛思玄再度出言相邀道。“是。”温宝财闻言不敢推辞,遂连忙拱手应道。随即半拉屁股虚坐于木椅之上。“算算时间,夏侯将军数日前应当便行至鸣狐山了。”“不知现如今的鸣狐山战况如何?”待温宝财落座于木椅之上后。辛思玄并未急于索要文书,反而是出言打探起鸣狐山战况。“回辛校尉。”“夏侯将军五月二十四日行至鸣狐山八十里外。”“并于鸣狐山八十里外的一处险要之地安营扎寨。”“当天夜里夏侯将军接到鸣狐山告急战报后。”“当即于次日点骑兵万人、步卒万五千人亲自率军驰援鸣狐山。”“然而。”“就在夏侯将军率军行至距离鸣狐山约四十里的茂名河谷时。”“却突然遇到匈奴骑兵伏击。”“夏侯将军与匈奴交战的第二日。”“也就是五月二十七日,差不多寅时前后。”“原本应该在鸣狐山下的匈奴左右谷蠡王忽然率军袭击我军大营。”“此战中我军留守于大营中的将士死伤无算。”“就连粮草、辎重等物亦被匈奴抢走、烧毁不少。”“再后来,鸣狐山上的大将军他们趁着匈奴离开鸣狐山,走出了鸣狐山。”“再后来夏侯将军与大将军他们一前一后回了大营。”“再再后来,匈奴的左大将、右大将也率兵赶到大营外。”“.......”“.......”许是因身为领兵校尉的辛思玄此时太过于和善。又许是这一路行来时,燕军众将士给温宝财的印象太过于深刻。闻听辛思玄言语后的温宝财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可惜。温宝财终究只是一领兵五十人的小小屯长。其虽知这数日以来所发生的种种大事。但却并不知其中详实。“辛校尉。”“这便是小的所知的全部消息了。”不多时,温宝财起身再度俯身抱拳行之一礼。话音落罢。温宝财当即自怀中掏出夏侯栋亲笔所书文书。“辛校尉。”“此乃夏侯将军亲笔所书,还请辛校尉过目。”温宝财双手高举手中文书,随即开口说道。“有劳温屯长了。”“带温屯长他们先去歇息吧。”“切记定要好生招待。”待中军亲卫接过温宝财手中文书后。辛思玄轻道一声辛苦,随即侧首看向位于温宝财身旁的另一亲卫出言吩咐道。“是。”中军亲卫闻言抱拳领命道。“辛校尉客气了。”温宝财紧随其后连连抱拳行礼道。十余息后。温宝财在中军亲卫的引领下告退离去。待温宝财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后。辛思玄手持文书,自上首太师椅起身。随即行至端坐于左下首处的许奕身旁。“还请王爷过目。”辛思玄俯身双手敬呈文书道。“好。”身披黑漆顺水山文甲,面带青面獠牙面具端坐于左下首处的许奕轻应一声。随即自辛思玄手中接过文书拆开细阅。目之所及。足足数百字的文书中却无一言提及匈奴左右大将率军增援左右谷蠡王一事。甚至于就连夏侯栋部大营被袭一事亦是未曾提及一言。通篇文书除催促辛思玄尽快行军外。竟再无他言。甚至于就连李光利部走出鸣狐山一事亦未曾提及半字。见此文书。纵是许奕,亦是不由的被夏侯栋与李光利的此番操作给彻底气笑了。“这夏侯栋与李光利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许奕冷笑数声,随即将手中文书再度递还予辛思玄。“传阅一刻钟。”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出言吩咐道。“是。”辛思玄俯身双手接过文书,随即快速细阅。“这夏侯栋莫不是把末将当成傻子了?”百余息后,细阅完通篇文书后,辛思玄亦是不由的被那文书内容给彻底气笑。今日即使没有温宝财道出夏侯栋部实情。不出两日亦会有许奕先前所埋暗子将夏侯栋部以及李光利部实情全部禀于燕军中军大帐。不多时。夏侯栋所书文书在辛思玄、问心首领等人手中流转一圈后,再度重归许奕手中。“王爷。”“夏侯栋那贼厮显然欲将我等拖进泥潭之中。”待文书重归许奕手中后。满脸寒霜的辛思玄不由得沉声开口说道。夏侯栋文书中一不曾提及其部茂名河谷失利一事。二不曾提及李光利部走出鸣狐山一事。甚至于就连匈奴左右大将率军增援匈奴左右谷蠡王一事都不曾提及只言片语。夏侯栋意欲何为,自是不言而喻。闻听此言。细阅过文书的问心首领等人无不目露怒意。“此事怕是与李光利脱不开干系。”“李光利这厮亡孤之心不死啊。”把玩着文书的许奕闻言不由得冷声笑道。“王爷。”“要不要将温宝财一行人全部......”辛思玄闻言沉吟数息,随即抬手做出一抹脖子的动作。若是将温宝财一行人全部抹杀。以燕军内部军法军规的森严程度。自是无人会将此事泄露半分。如此一来。燕军自是可当做从未见过温宝财一行人,更未见到过所谓的夏侯栋亲笔文书。“一些奉命传递消息的斥候而已。”“为难他们作甚。”许奕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此事罪在李光利与夏侯栋。与温宝财一行人自是无半文干系。许奕自是不会将他人之过,迁怒于无关之人。“那这文书?”辛思玄闻言不由得呆愣数息,随即出言问道。许奕虽早已于出征之前便获正德帝应允。其麾下将士可于漠北战场上见机行事。但倘若夏侯栋部以及李光利部遇险且数次传递文书催促许奕来援。而许奕始终未有丝毫动作。朝堂之上的一众言官们定然会对许奕行笔伐口诛之举。更甚至于此事若是在关中亦或者凉、并、幽、冀四州流传开来。必然会对许奕声誉造成莫大的影响。莫要忘了。夏侯栋部可是有着整整十万来自于凉、并、幽、冀四周的民夫。而十万民夫的背后则代表着十万个家庭。燕军中军大帐内。许奕闻言顿住把玩着文书的手掌。随即再度将手中文书递予辛思玄。“这文书中可曾提及夏侯栋部茂名河谷失利一事?”“可曾提及李光利部走出鸣狐山一事?”“可曾提及匈奴左右大将增援匈奴左右谷蠡王一事?”“又可曾提及夏侯栋部以及李光利部危在旦夕之事?”许奕轻笑着反问道。“未......未有。”“王爷,末将明白了。”辛思玄接过许奕递来的文书后不由得微微一愣。数息后渐渐反应过来的辛思玄脸上不由得露出浓浓笑意。“既然没有。”“那我等为何要急于增援夏侯栋部?”许奕不由得再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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