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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说不准。”徐意清轻抿朱唇,笑道,“小女若生为男儿郎,应会策马同顾将军比肩出征,这些文人酸臭一概不碰。”
徐意清当贤妃已有了些日子,只是她从未在魏千平面前自称“臣妾”,魏千平也心照不宣地避口不谈“贤妃”二字,他二人今朝更像是隔着君臣重仪的金兰之友。
魏千平又笑:“你连文人都嫌臭,十指更是不沾阳春水,怎么就想着要沾这脏血?”
“龙血也脏?”
“脏、脏极!”魏千平轻笑着端起了那碗苦药,他蹙着眉饮尽后才又开了口,“意清——倘若——朕是说倘若——朕死了,你是愿待在这深宫,好歹求个安宁富贵,还是复归贵籍,回你乡启州去?”
徐意清笑了笑,那双琥珀色的瞳子映着魏千平的片影:“陛下必将万寿无疆,轮不到小女思忖此事。”
“你呐!防朕防得太死!”魏千平道,“朕可是真心在替你思虑出路。”
徐意清将碎发别于耳后,步摇未晃,道:“陛下如若不设什么生死前因,单问小女如今所愿为何……小女自是想回启州的。”
魏千平嘴角更挑了些,他挪了挪那青玉浮雕镇尺占的地儿,抽出那绣着祥云瑞鹤的绫锦来,道:“朕猜到了。”
“陛下不久后便能抱得皇子或皇女了,眼下可莫要再说些叫人不明所以的丧气话!”徐意清抬手收拾空碗,没将眸光甩在那圣旨上,她退了几步又道,“近日太后那儿没甚动作……不过再过段日子,小女恐怕难见陛下一面了。”
“可是因贤王吗?”
徐意清没吱声,只把托盘端稳了,算是应了。魏千平瞧她神色,拊掌大笑道:
“寒心呐!才女,朕是真真寒心!朕还没死呢……怎么太后已急着要找下家了?朕在她眼底到底是什么?可还算是亲骨肉么?”
魏千平的声调愈发低沉,可他到最后也没托出心中的绵绵怨恨,只念出了瘫在秋风中的一身病骨与浓重的愁。
“……也好,省得你来去奔波费心费力。”那魏千平瞧着徐意清的动作,倏忽又道,“意清,你兄长——”
徐意清伸一指置于朱唇前,轻声道:“陛下无需多言,小女不怨的。您也知家兄身上的骨又硬又直,他定然不情愿凭此平步青云,如今这般算是半遂其意。”
曾经她也希求以己身换徐云承高官厚禄一生无忧,可徐云承捎来的家书却叫她明白——那清君宁折傲骨,也不愿叫她迎奸卖俏。若他真无故升官,恐怕他连他自己都得恨上一恨。
“是朕对不起你。”魏千平抿了抿干燥发白的唇。那唇上的裂痕干皮相互交磨,又叫他嘴里浮起了血的腥味。
徐意清拢了拢长睫,垂眸道:“如今小女虽长伴君侧,但无妃嫔刁难,亦无朝臣嘻骂……如此种种已叫小女不胜感激……小女岂敢伸手讨要更多?”
她见魏千平没张口,斟愖几分又道:“小女一会儿便要去给皇后娘娘问安,陛下可有什么话要叫小女带的?”
“你怎地又当起了飞奴?”魏千平正自顾思虑,闻言这才又苦笑了声,“言多必失,朕还是莫张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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