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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第1页）

梵尘没想到&nj;公子&nj;能这么毫无迟疑地回答，忍不住转过头，怔道：&ldo;什么……&rdo;

&ldo;那些人远比我们想的更加敏锐。&rdo;宴离淮说：&ldo;他们曾跟着他们的将&nj;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也下过狱受过酷刑，逃过了朝廷官兵的围剿，甚至还在这座每天都有人丧命的客栈里活到&nj;了最后。&rdo;

他拢着纸张，慢慢地说：&ldo;他们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关乎到&nj;生死存亡的险境。所以，这种规避危险的警觉，已&nj;经成为了他们的生存本能。哪怕他们此时正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也绝不会&nj;去犯那种让他们跌进深渊的错误。&rdo;

没由来的，梵尘忽然想起了公子&nj;刚刚说的那句&ldo;操控兽群的秘宝&rdo;，他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那些图纸，斟酌着道：&ldo;……就像是郊外那些经历过族群血战后，身&nj;负重伤而离群的孤狼。&rdo;

宴离淮稍微挑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比喻还挺有意思&nj;的，&ldo;没错，就像那些刚经历一场血战的孤狼。&rdo;

梵尘并没有因公子&nj;的从&nj;容而有半分放松，他捧着还算温热的茶杯，凝重地思&nj;考着道：&ldo;……而那些极其&nj;警觉的孤狼，一旦意识到&nj;我们说的那些故意刺激他们的话，不过只是一个圈套……&rdo;

。

&ldo;刺激？&rdo;守卫神色未变，道：&ldo;我只是说了事实&nj;而已&nj;。&rdo;

那位年长的精锐却不置可否。他稍微侧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青年，说：&ldo;那孩子&nj;说得没错。我们这些天抓了不少你们的人，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不管是对世子&nj;来说有用的线索，还是那种无关紧要，故意拖延时间的话。他们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一样。&rdo;

他目光又转回守卫身&nj;上，说：&ldo;但你和他们不同。&rdo;

守卫觉得好笑，说：&ldo;我们又不是木偶，当然和他们不同……&rdo;

那年长者平静地打断他：&ldo;如果你们真的想掩藏什么秘密，就应该像一群不会&nj;说话的木偶‐‐像你的同伴那样。把嘴闭得紧紧的，哪怕是关于那秘宝的一个字，都不能往出吐。&rdo;

守卫看着他。

他的右脸被火光照亮，左边则半陷进阴影中，那阴影随着火把的焰光微微晃动，如同挣扎着要爬出地狱的幽魂。

&ldo;可你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些有的没的。&rdo;他的拇指仍摩挲着刀柄，忽然问：&ldo;你知道军营里那些被关押的宁死不屈的俘虏，突然在某一天，一反常态地对着你破口大骂，又或是讽刺你的忠心简直可笑至极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吗？&rdo;

守卫表情纹丝未动，说：&ldo;意味着他们受够了这种一声不吭等着人头落地的日子&nj;。最起码，在临死之&nj;前，他们也得做点什么，让那些敌人过得痛苦一点。&rdo;

&ldo;但除此之&nj;外，还有一种可能。&rdo;那年长的精锐看了眼那条沾着血的麻绳，道：&ldo;这意味着，那些俘虏也许已&nj;经通过某种你永远也猜不到&nj;的方法，和他们的主子&nj;取得了联系。而现在，他们正按照他们主子&nj;的命令，试图从&nj;士气萎靡的军营内部瓦解你们。&rdo;

。

&ldo;‐‐他们一定会&nj;意识到&nj;，这其&nj;实&nj;是一个圈套。&rdo;

宴离淮把整理好的曲谱放到&nj;木匣里，&ldo;知道设立战场前线的军营里，偶尔会&nj;发生一种极其&nj;诡异的怪事吗？&rdo;他说：&ldo;在临近打仗的前一晚，某个人突然在深夜里像受惊的马一样大喊大叫，导致周围睡着的士兵一同惊醒。紧接着，所有人都像是被鬼附身&nj;了一样，拿起手边能碰到&nj;的任何武器，不管不顾地砍杀眼前所能看到&nj;的一切。&rdo;

他略微偏头，总结道：&ldo;就好像他们此时就身&nj;处在战场当中，而眼前的同僚，就是他们哪怕拼尽一切，也要斩杀的敌人。&rdo;

梵尘微微皱了皱眉，回忆道：&ldo;……我曾在那些乡野话本子&nj;里见过这种记载。十几年前，边境小国里的一座军营就发生过这种事，所有人在夜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发了疯，互相残杀，导致原本两千人的军营，一夜过后只剩下七百余人……不过，&rdo;

他低声说：&ldo;这并不是什么鬼魂作祟，而是因为当时那些新兵刚经历一场败仗，军营内气氛极其&nj;压抑，军心不稳，最终其&nj;中一人突然崩溃，才导致了那场惨剧的爆发。&rdo;

宴离淮点了点头，&ldo;而当这种惨剧出现爆发的苗头时，军营里的将&nj;领一定会&nj;做出控制的对策。比如，就这么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营帐里，等着他们声嘶力&nj;竭地发泄一通过后，再出去处理问题。&rdo;

恰逢此时，密室走廊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宴离淮略微偏过头，看着余陵呆滞又小心地捧着饭碗、摇摇晃晃穿过走廊的身&nj;影。

他说：&ldo;又或者，在这出惨剧逐渐走向失控之&nj;前，先一步斩杀那个试图引发混乱的根源。&rdo;

。

气氛瞬间跌进窒息般的死寂里。

守卫瞥了眼那年长精锐腰侧隐隐出鞘的短刀，听&nj;着他用嘶哑刺耳，却极为平静的声音说：&ldo;这些天以来，你就像之&nj;前的我们一样，一直隐藏在住客之&nj;中，掌握了不少关于这座客栈的情报。&rdo;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早已确认的陈述。

守卫说：&ldo;所以……&rdo;

年长的精锐说：&ldo;所以，我们都很清楚，世子&nj;那些负责夜间巡逻的侍卫，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才会&nj;巡视完那两栋楼，走到&nj;这些将&nj;要腐烂、散发恶臭的尸堆附近。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挑唆我们。&rdo;

守卫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他直视着精锐那毫无光色的瞳孔，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年幼时在乱坟岗里，看到&nj;的那一片片浮荡在土堆上的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