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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人不说暗话,徐月如是喜欢的。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人,做了齐家妇。
进了齐家门里,一辈子,也就这么着了。
她往主位上坐过去,也不应钱氏那番话,只是问她:“二嫂只身来,有什么话直说吧。”
钱氏噙着笑,拍了拍放在她左手边儿桌案上的一个黑漆的小食盒:“这里面,有几套账本。”
账本?
徐月如一拧眉。
“弟妹是个爽快利落的人,我便不与你说那些虚的,这些,是这些年,我自己查的,齐家的烂账,或者说,齐明遇的烂账。”
她下巴一抬:“我送给你。”
“天下从没有白得的便宜,一则我不知你这所谓烂账是真是假,二则——”
徐月如眯了眼,连看都没看那食盒一眼,只盯着钱氏:“我与二嫂,一面之缘,从前六郎在家时候,也从不曾见二嫂出手相助过,如今,这是怎么个意思?”
“弟妹,我嫁到齐家,今年,是第九个年头,如果我没记错,六郎在十二岁上,挨过一场家法,病的起不了身,这事儿,你回头问问六郎,还记不记得。”钱氏往椅背上靠了靠,“那时候,好像是因为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儿,总之,他和大哥闹的不可开交,扬言要杀了大哥,可后来不了了之了。他能从大哥手上活下来,大哥也没再激怒他,是族中叔公出的面——”
她尾音拖长了。
这事儿,她刚从明远那儿听过的,与钱氏所说,的确一般无二,并无出入。
而钱氏刻意的拉长尾音,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徐月如心下一沉:“是你?”
“有很多事,成了定局,改不了了。齐家里子早就烂透了,外面看着,却仍旧风光,谁又知道,齐家门里,一滩烂泥呢?”
钱氏唇角的弧度,是嘲弄,但更多的,是自嘲:“我嫁给了二郎,做了齐家妇,大哥是长房长子,更是大伯原配发妻所出的,这家业,只能是他的,而我们——二郎不是个顶有出息的,我们自然要仰人鼻息的过活,可我也是官宦人家走出来的姑娘,大是大非,我是明理的。”
钱氏定定然看她:“这账本,从我嫁过来,每每见了大哥行事,知他如何苛待六郎,又是如何把着本该属于六郎的一分家业不放时,就安排了人,暗中盯着他去查的。”
徐月如登时明了。
当年钱氏会嫁到齐家,大概……是受了骗?
说受骗也不为过。
不然若早知齐家门里是这样的光景,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嫁到齐家来。
然则出嫁从夫,她既嫁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是怕。
怕齐明遇有朝一日,像对六郎那样,对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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