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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2页）

“呵。”蔻才人轻妩一笑，打量的目光躬着的石澈，弄得他有些不舒服，更别说余光里那些冗余的饰物，实在影响观感。

“见过石充衿。”待到她回礼，石澈起身，对这种用脂粉堆砌出来的瑰丽并不意外。

既然他在，人家要找，就没有不迎接的道理。再说，人家位分还高了几头。

进到屋里，蔻才人扫视一圈，举手投足里便散发出一丝掩盖不住的嫌弃，小金子端上来的茶更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也是怕石充衿辛苦着了。若是日后有什么不便，尽管到泠宓宫问就是了。”

吞下一口热茶，还没来得及砸吧两口，石澈吐着热气，回道：“谢过蔻才人的好意。这定琛榭可比伙房呆着安逸，小臣也是知足了。”

“可不能这么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本宫还瞧着石充衿的资质，一点也不比前几日进宫的尚贵人和芮美人差呢！”

一顿隐隐约约的背后，石澈大抵也猜的出来。不过前几日他才被封的位分，就已经有人来找他建立战线了。而且往往就是这莫名的好话，是他这种位低身轻之人最害怕的东西。

“蔻才人真是抬举了。自己有几分几两，小臣心里还是清楚的。能得陛下垂幸已是三生之福，更不求能从陛下那里得到什么了。”

至此，蔻才人不得不垂头低叹。

前几日，他们三人没事便围到一块说话，而平日里寡言的小金子在说起后宫局势的时候竟支棱了起来。

皇后一年里大多都在江南祈福，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让她在宫里显得极为神秘。不过能这么经常在宫外，实际上的圣宠可想而知。膝下有一名三皇子，不过住养在元书房。

娉贤妃是皇后的妹妹，平日里虽代理六宫颇有才干，实际上也是一名才女。不仅嫣芷宫里经常飘着乐艺的气息，各大宴席上最夺目的歌舞都是由她策划主演的。

毓妃是陛下登基时纳入后宫的，家世不详，但入宫时就被过继了大皇子养在其膝下。大皇子据说是当年陛下王府里难产的侍妾留下的，就是那位陛下登基后追封的悯英妃。

郑容华也是陛下登基时就入宫的了，是当年陛下军中一位旅帅的族妹。

还有一位碧选侍，是皇后和娉德妃家同辈的庶女。只不过前几年陷害过娉德妃，进了凛街，近几日才被接了出来。

三姐妹的母家为荣襄候的令家。虽不是开国功臣，却也是几世权贵。当年维皇帝挨打时，令家起了不小的作用。陛下登基后，便给令家封了国候。令家的家主为皇后的庶兄，也是前几年才承的爵位，如今在朝内为官，权势也不小。

剩下只有一名蔻才人了。虽是陛下王府年岁的侍妾，膝下还有一名二皇子，但不知为何很招陛下的不喜欢。

现在她本尊就在面前，石澈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人看着他，那种眼神和看她宫女的很不一样。这种差别并不是因为地位，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东西。以前伙房里有个房伴看其他宫女也是这种样子，经常被宫女们诟病。当初他也只是持个事不关己的态度，本来都快忘了这事了，这时却一下子想了起来。

更别说，她明晃晃地把这种视线当成了与他交易的筹码。

石澈垂在桌下的手把衣服抓得紧了些。

“石充衿不想做这个朋友，也是怪遗憾的。。”临走前，蔻才人魅眸依旧，口不对心。直到石澈跪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总觉得这人不好。”小金子边收拾嘀咕着。

石澈沉吟，一口茶水下肚，叫小金子再拿个新的茶杯来，说是他俩喝一杯。

杯盏交接间，石澈语重心长地嘱咐在外面少说别人的坏话，尤其是做主子的那帮人。小金子越听冷汗越冒，只得来口热茶压压惊，在雾珠氤氲里遮蔽自己的后怕。

说话时的热气越来越浓。小金子的种子被压在被褥下，怕被冻坏了。他的身影遍布定琛榭，调着各个花盆的位置，等待来春播种。

这日，石澈还抱着刀靠在宫门外，嘴里嚼着根叶子，显得有些散漫。瞟到福闰和小金子从宫道的一旁回来，便小跑过去，吐掉叶子，有些按捺不住地问着情况。

小金子回答说，落麟轩被修整了一番，里面的宫人也开始正正经经地干活了。福闰补充道，里面的那位主子是真的做起主子来了，不过平时还是不能出去。

还没松下一口气，石澈又急着问起了小叶子的吃穿用度，细致地没有忘记现下这个时节的磨人。福闰忙着安慰，说那些小叶子现在有的都是贵人才享得起的福气，叫石澈莫担心。

自己进后宫呆着也有月余了，石澈实际上从没放心下小叶子。实际上在蔻才人还没找上门的时候他就请小金子他们帮忙了，但是福闰说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叫他还是耐心地等等。

知道石澈就是给小叶子送饭的人，两人皆是讶然。不过如果那个人是石澈的话，反而倒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不过想想，他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啊，而石澈说只是想帮帮忙罢了。

小金子惊道：“你知道落麟轩那位是谁吗？要说是皇子的话，还不一定算得上。这人可是维皇帝的儿子！”

那些年，大云时局混乱。就算如此，宫廷斗争依然是水深火热。维皇帝登基后，豪族遍地雄起，外族虎视眈眈。之所以没人敢动手，无非是忌惮着维皇帝的亲兄弟——封侯于江南的慎王。

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兄弟竟反目成仇。慎王悄然北上，亲手在含乾殿里杀掉维皇帝，顺立为帝。

而以前维皇帝的后宫，据说进去的就没有出来的，能活着这么个孩子，当时的人也觉得挺不可思议。更让人费解的是，陛下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即便如此，还是恨屋及乌吗？他不清楚其中的渊源，不能妄评连望的做法。

石澈默然。他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最多知道江南有位勇猛的慎王。然后跟着高余令打天下的时候，随着大将军对着那慎王俯首称臣。再然后就是拿到做侍卫的封赏，遇到小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