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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县令的脸色跟个灯笼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最终定格在了一种五彩缤纷的形态,活似刚刚生吃了几十只苍蝇。
平日里对着这个死老头怨气冲天的司空谷差点笑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上扬的嘴角,为了防止自己笑出来,司空谷飘飘然转过身,凉凉撂下一句:“他们夫妻脾气不错,你若去了定然不会把你打出去。姚夫人的手艺也是很好的。”
空气似乎凝滞了,连那几房小妾都是战战兢兢地不再动弹了,只畏惧地看着自家县老爷。
司空谷看不见县令的脸色,但能猜到他表情好不到哪去。再想下去就真笑了。司空谷维持脸上高深莫测古井无波的神态着实花了不少气力,丢下那句话就赶紧走了,省得被逼到破了功。
这日阳城恰下了些薄雪,姚复便招呼着银杏架起一只铁锅,在里面涮菜吃。
彼时大家都在呢,新涂头一个爽朗地笑出来:“哈哈哈……你别说,我就算没看到啥样,一想那画面都想笑!”
旋即姚复也笑了起来,两个姑娘不肯停嘴,也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趁着他们不注意埋头吃着为数不多的肉菜。应瑕只是微微笑了下,并未做过多表态。
“好、好了。”姚复顺了顺气,敛起猖狂的笑声,嘱咐着一桌子人,“赶紧吃,咱们好收拾收拾,下午给大家发粮食去——”
这个关头,比被司空谷三两句话气的脸色发绿更让县令难绷的还是自己上午还空手而归,下午自己的下属就自作主张拿存粮救济灾民去了。
这下可好,粮食他没拿到,美名也照样拿不到。
“主簿啊,”姚复故作深沉地对司空谷说,“可得劳烦你去挨家挨户通知大家下午到张家酒楼前领粮食了。”
这些粮食不能做成粥再发出去,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容易惹的某些人眼红,说不准就会半夜去偷余粮酿酒喝呢。
姚复站起身来,决定去清点一下囤起来的粮食——前些日子抽了时间将那些物资按斤数分成了小袋,可全城那么多人家,这些东西显然不够。分不到粮食的就得另谋打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想到之前见过的解家不知道跟哪家换的“羊肉”,以及各种躲在暗处看不见的那些,姚复就禁不住身上一阵阵发冷。
如果发的粮食不够,易子而食这种灭绝人性的现象到底不能被遏制住。
今年阳城格外的冷,也不知是不是这地方的特色,左右启封从来没在这个时候下过雪。
到下午的时候天上又开始飘淅淅沥沥的小雪花,司空谷大约也知道粮草不足,便只通知了没有壮年男子的家庭,因而下午来领粮食的基本都是些壮实的妇女,或者半大的少年,一人领走足够全家过冬的粮。这一下午下来姚复买的存粮和水果、蔬菜也基本上全都发完了。
待到天色渐晚时,最后一家的老妪牵着小孩千恩万谢地抬走余下的几斤粮食,姚复用手肘捅了捅司空谷:“我听说县令家有个粮仓?”
“嗯。”司空谷又在那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里面大概有几千斤粮食,都是这几年囤下来的……他除了克扣我的禄米,买断农户的粮食,有时也会强行征收。”
“行。”姚复若有所思。
那粮仓不大,也没几个人把守——可能是县令太自信,也可能是人手真的不够。修的倒是隐蔽,可惜县令真把司空谷当师爷了,什么事都推心置腹的往外说。这倒也便利了姚复。当天晚上他就把能叫来的所有人都叫来了,把那粮仓的粮食搬走了大半,剩下几百斤供县令全家几十口过冬。
第二天一大早,司空谷就挨家挨户通知了家里有男人的,这些家庭食量远比只有老幼妇人的家庭大,需要的粮食也多,几个人忙了一天算是解决了全城人口的生计问题。也不知这么大张旗鼓有没有引起县令的注意。
“呵。”应瑕冷笑一声,“他只会觉得是我爹给你供的粮。”
司空谷揉着酸痛的胳膊,说:“县令都是等每个月家里余粮不够了才开仓取出一点粮食。你没见那些压仓底的好多都发霉了?”
发霉的大约有百来斤,大家心照不宣的把那些不能吃的留在了仓库里。大家也没丧尽天良到把好的和坏的放在一起,甚至贴心的分开了老远。
新涂舒展着筋骨:“他就是发现了也不敢说你什么,怕啥!”
也是。就算姚复官职比他低,资历比他年轻,县令背景没应瑕背景大啊。况且现下姚复的名誉也基本上树立起来了,相较于一个剥削民脂民膏的贪官,显得爱民如子的清官会更受民众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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