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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二百万的车（第1页）

警车上的王儒浩彻底打消了对陈启松等人身份的疑虑，他最开始还担心两人冒充检察院身份，下到一楼看见停在院子里的警车，他放下了心。为了骗他一个老头，伪造一辆警车，代价实在太大、风险也实在太高，完全没有必要。

王儒浩指认的位置和吴大勇指认的一致，到茶场后，他指了指西南角，说道“那里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我开始也不知道在哪里，后来听别人说才知道。”

陈启松点了点头，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在王儒浩的带领下，又到“现场”瞧了三瞧。陈启松问道“案发那天王村长在哪里打工啊？”

“渝水县，我比吴大勇多读了三年高中，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出去打工。渝水县离我们这最近，坐车比较方便，就去那边打的零散工。打工没挣到什么钱，主要是增长了见识。”

“王村长，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真的是非常感谢。是送你回村委会还是回家？”陈启松客气的说道。

“送我回村委会吧，我车还停在村委会呢。”陈启松眼皮跳了跳，他记得村委会院子里只有他们停的一辆警车“难道小楼后面还有院子？”

“王村长，你现在和子女住在一起吗？”车中气氛沉闷，陈启松找了个容易拉进关系的话题问道。陈启松也不知道为何问这个问题，也许是想起了在《错付的爱》游戏中那个可爱的儿子。

“哎，我没有子女，和妻子相依为命。”说到这个话题，王儒浩显得很落寞。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沧桑，仿似又老了几岁。

“王村长思想挺解放，竟然会选择做个丁克。”李苑滢挺佩服王儒浩的勇气，且不说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就是三十岁前坚定做丁克的她，也在双方父母的压力下选择生育子女。三十岁前的李苑滢和老公商量好坚定的做个丁克，老公也很支持她的决定。在父母长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劝说下，她发现了一件以往忽视的重要事情，现在的她可以选择做个丁克，若到了四十多岁，她失去生育能力，老公看到别人家生儿育女，又想要孩子时，该怎么办？借腹生子还是离婚放他自由？两人因为这个事也吵过次几架。老公最后选择了屈服，两人成功生了一对双胞胎。对她来说生孩子并不是因为爱孩子，而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其实是不想逢年过节被追着说教。

王儒浩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话。陈启松看了王儒浩一眼，看到他满脸的尴尬，心知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赶忙换了一个话题，“王村长，既然你是土生土长的上马村人，对吴大勇家的事情知不知道啊？”

王儒浩对这个问题倒没有避讳“吴大勇他这个家啊，绝对是被他给毁了。吴大勇要是干啥惊天动地的大事，被判了也就判了，你说这小子干的是什么事？是人事吗？是戳脊梁骨的事！吴大勇被判刑后，背后议论他们家的声音从没断过，两老也有过搬家的想法，奈何经济条件不允许，只能继续留在下马村住着。上天也不算亏待他们家，他们家虽没搬走，村子里的出去打工的反倒越来越多，其他人陆陆续续搬走后，流言蜚语、戳脊梁骨的话也就少了，他们家方才好了一点。他家的事对他姐姐找婆家多多少少有点影响，他姐姐也不是啥文化人，也去不了大城市。后来东马村有个瘸腿光棍经媒人说媒，两人就这么结婚了。光棍对他姐姐也不好，不是打就是骂，不是骂就是言语攻击，给他生了个儿子后就回来了。说是侍奉二老，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婆家过不下去了。有一说一，她姐姐家孩子还算尽孝，逢年过节还会过去看她。”说起吴大勇一家，王儒浩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国家政策好，搞脱贫攻坚，村里就给他们家搞了个贫苦户，现在每个月都能领到八百元补助。对他姐姐一个人来说，应该是够用了。”

“村子里对吴大勇家确实蛮关心的啊。”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吴大勇干了杀人放火的事，得他一个人承担，他的父母家人没必要承担。还有一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子女杀人放火，说明父母教育不好，父母当然要承担连带责任。不管站在哪个角度，村里能对一个杀人强奸犯的家属如此照顾，不仅说明政策好，也说明执行政策的人有偏爱。

“我和吴大勇是初中同学，一个班的，要说关系不好吧，那个时候天天一起上学放学，经常在一起玩泥巴，关系肯定好。要说关系好吧，长大后我们各自奔自己前程，联系的就少了，关系慢慢的也就淡了。怎么说呢，毕竟一起穿过开裆裤、一起玩过泥巴，对他们家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王儒浩无限感慨，曾经一起读书的同学，竟已三十多年没再见过。

“王村长，还有一个事，想问一下，这个马岔山茶场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陈启松事前没有调查过马岔山茶场场主情况，自然对租赁林地经营长达三十余年感到疑惑，特别是茶场还发生过命案。

“老祖宗有句话叫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马岔山茶场这些年也真的是应验了这句话。三十年前，这片林地被一个私人承包，刚进入收获期，就发生了命案。那时候人迷信，对命案相当忌讳，也没人敢到茶场采茶叶，茶叶只长不摘，自然没有收入。私人老板亏损后就想着将茶场转手，可谁又愿意接手呢？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亏当年签的合同便宜，场主是一次性支付。林地所有人想着肯定也转租不出去，就这么一直拖着。没几年，老板儿子过来了，他儿子脑子灵活，搞了个生态旅游体验馆。啥意思呢？就是大力宣传当年的命案，呼吁游客打卡，搞惊悚主题。你别说，还真的迎来了一波高峰期，生意是好得不得了。我们当时觉得不妥，这对耿小妹和她的家属都是极其不尊重，老板儿子当时可不听，看着挣到手的钱，怎么会不继续搞？不过，我们也达成了协议，宣传归宣传，但不得提被害人和吴大勇的名字，更不能说他们住的地方，这才保护了他们两家不被游客骚扰。”

“这不是赤裸裸的吃人血馒头吗？这资本家是真可恶。”李苑滢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

“不是说嘛，恶有恶报，时候未到。呸呸，这是封建迷信，不能这么说。老板儿子好日子也没过几年，几年后就确诊为癌症，发现时已是晚期，不久就病逝了。我们本地都传言，他是得罪了耿小妹，被耿小妹鬼魂索了命。当然了，这种封建迷信，肯定是不能信的，也就当时我不是村长，不然这种风言风语肯定不会出现。”陈启松斜了王儒浩一眼，心想“你确定不是欲盖弥彰？既是迷信，还和说我们说甚？”

王儒浩没有注意陈启松的眼神，继续说道“老板儿子死了后，老板就把茶场转卖给了政府，现在茶场是村子里在经营，茶场的效益还不错，每年都能通过收益分红。”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能一直运营到现在。”陈启松恍然大悟，背靠当地村民这座大山，又能有经济效益，自然没人愿意为了几十年前一个旧案件，不赚这个钱。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时间，它可以冲淡一切。

“所以这里的风土地貌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变化？”陈启松想想也释然了，农村不像城市，除了修高速会遇到拆迁，基本遇不到拆迁，只要没有地震等地质灾害，地貌保持一百年不变都有可能。只要茶场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收益，就不会有人主动动茶场。

“前几年退林还耕，镇里不敢动农民手上的林地，打起了茶场的主意，镇里没经过公示就将茶场作为退林还耕的试点报到县里去了。挖掘机都已经进场了，村里人听到风声，就这么站在挖掘机前不让施工，誓死保卫故土。事情闹得挺大，县里迫于压力对镇长做了免职处理，退林还耕的事就不了了之了。”陈启松暗笑“保卫故土是假，保卫茶场带来的收益是真吧？”

几人说着说着，车就开到村委会门口，将王儒浩放下后，陈启松让司机继续向前开了大概两百多米，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下。

“杨主任，我们这是做什么？”陈启松没有回答李宛滢的问题，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村委会大门。不一会儿，村委会里驶出一辆汽车，车灯像太阳一样要亮瞎他的双眼，陈启松对李宛滢说“趴下，别让王村长看见你。”李宛滢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陈启松将头按到下面，耳边传来声音说道“别动，我说可以动了你再动。”

几秒钟后，对面汽车停下，李宛滢听到王儒浩的声音传来“杨主任，你们怎么还没走啊？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那小妮子突然内急，我让她找个地方解决去了，哈哈。王村长你先走吧。”陈启松的话让李宛滢几欲抬头怼回去，想到陈启松刚才严肃的语气，还是低着头等待可以抬头的命令。

“你们怎么不在村委会解决啊？那里干净、卫生，这里搞得不好会有来来往往的人。”听王儒浩语气，他并不相信陈启松说的李宛滢就地解决的事情，别说他不信，连陈启松自己也不信。

“不是不想麻烦你们蛮，没事的，一会就好了，天快黑了，这边没什么人过来的。再说了，我们这是警车，即便有人过来，也不敢多做停留。”

王儒浩本想多说几句，陈启松下了“逐客令”“小妮子皮薄，要是她回来看到你在这，肯定会害羞的，王村长你看？”

“好，那我就先走了。天黑了，你们注意安全啊。”王儒浩说完踩了脚油门，车辆在动力的驱使下飞快驶离。

“好了，可以抬头了。”目视车辆灯光消失在黑夜，陈启松回头朝对李婉莹说道。

李宛滢脸涨得通红，一半是害羞，另一半是一直低着头供血不足“杨主任，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看清来车的牌子了吗？”陈启松没有搭理李宛滢，朝司机问道。

“来车灯光太亮，没太看清，从尾灯和前灯的亮度看，车应该是华界，车型是SUV，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华界SU7，最新款到手价两百多万。”司机一般对车都很懂，对车型的关注会比其他人多一点。

“你进村委会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停车了吗？”陈启松回头朝处在狂癫边缘、气鼓鼓的李宛滢问道。

“没有。请问这和让我低头，并说我在大庭广众下解决有什么联系吗？”李宛滢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杨庆不给他一个合适的解释，她绝对会当场发癫，让杨主任试试女人的厉害。

“这就对了，那你说这车是从哪出现的？”陈启松的问题让李宛滢一滞，脑中仅剩的一丝清明不断扩大并思考起来“也许还有后院？”

“应该没有后院。我想起靠西边有一栋小房子，门是卷帘门，关着的，你觉得那有没有可能是一个车库？”陈启松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仔细观察，现在想起来，房子的大小正好可以停一辆车。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脑中稍稍扩大的清明又被愤怒所取代。

“实话实说，我也不想骗你，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帮我验证了一个猜想。今晚我请客，回去吃烧烤。”陈启松和司机说了声可以回去了，司机启动汽车，拉起警铃，将车速瞬间提到120公里小时。

“这还差不多。”李宛滢的气瞬间消了大半。他对陈启松问道“验证了什么猜想？哥德巴赫猜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