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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宋慎左手拎医箱,右手托着御笔题字,亦神色如常,恭谨行礼道:“草民见过娘娘。”
往常,惠妃平易近人,笑脸和蔼,定会让“免礼”,然后吩咐看座看茶,诊完脉,还得闲聊一阵。
但今天,惠妃高坐上首,受了礼,只平静说一句:“不必多礼。”
“谢娘娘。”宋慎看明白了,暗忖:幸亏有王公公悄悄透露消息,不然,面对她的冷淡,我毫无准备,恐怕应对不当。
他留神观察着,请示道:“太医院说娘娘近日身体抱恙,吩咐草民来请脉。”
奴婢在场,惠妃不便发作,按照惯例让大夫诊了脉,而后一挥手,“都下去吧,我与宋大夫聊一聊瑞王的身体。”
“是。”闲杂人等告退,仅有两名亲信嬷嬷留下陪伴惠妃。
按规矩,大夫不得直视妃嫔,宋慎站立,略低着头,等候对方发问。
窗紧闭,门虚掩,偏厅内静悄悄,外人散去后,惠妃脸色渐渐变了,露出怒容,但由于投鼠忌器的顾虑,并未劈头盖脸责骂。
她喝了几口茶,把脾气压了又压,看着卷成筒状的御笔题字,冷淡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瑞王又托你送画作入宫吗?”
宋慎摇摇头,“这不是瑞王送给您的,而是圣上赐予南玄武堂的题字。”
“什么?”惠妃愣了愣,“圣上的题字?”
宋慎小心翼翼展开,露出“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草民有幸得了一幅御笔题字,回去照着它刻个匾额,千秋万代地供起来,以示对圣上的敬意。”
惠妃端详御笔题字,心情复杂,眉头紧皱,须臾,缓缓问:“宋慎,你扪心自问:对得起圣上的赏识吗?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宋慎收好御笔题字,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娘娘息怒,草民甘受任何惩罚。”
“哼。”惠妃横眉冷目,压着嗓门质问:“你仗着自己的医术,打量我投鼠忌器,顾忌儿子的病情,不敢严格惩罚你,是不是?”
“草民从未这样想过。”
“说!”惠妃咬牙切齿,“你、你究竟存的什么心?庆王推荐、圣上赏识、我信任有加,你还有哪一点不满?为什么勾得瑞王不走正道?琛儿从小孝顺懂事,万万没料到,竟被你带坏了!”
“我看走眼了,看错了你了!”
两名嬷嬷一左一右侍立,耳语劝道:“娘娘息怒,仔细气坏了身体。”
宋慎恳切答:“诸位贵人的赏识与提携,宋某铭感五内,绝无半点不满!至于瑞王殿下……一切都是宋某的错,他身体不好,忌悲忌忧,您请随意惩罚,但千万不要责问他。”
“你当然该罚!”
惠妃脸色铁青,怒目而视,“你有几个脑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件事,一旦被圣上知道,看你怎么死!”
“草民罪该万死。”宋慎正想尝试稳住对方时,厅门外忽然响起太监嗓音:
“娘娘,瑞王殿下给您请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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